满园飞花随着他凛然剑气纷飞流转,巨阙破空有声,点点碎红仿佛竭尽了最后的生命在放歌起舞。
醒也好醉也好,在野也好在朝也好,展昭就是展昭。
白玉堂痴痴看着那翻飞腾转的红影,忽然饮尽杯中残酒,提笔蕴墨,手下笔走龙蛇:
向晚晴光老,鱼龙影几重,醉颜拚却几时红?三万逝川瀛海,邀我共茏苁。
酒靥今宵好,云山可负舟,射潮烟雨任无穷。夜半横刀,夜半起拍栏,夜半踏花乘月,荦确寄平生。
刚收笔,抬眼见展昭已住了剑,逶逶迤迤地向他走来,口齿有些不清地笑问:“玉堂,你在涂抹些什么呢?”
白玉堂见他舞剑后色若飞花,醉态尽显,哪里还待再忍,疾步上前拥他在怀。展昭被抱住挣脱不得,索性趁着酒劲轻薄自家耗子,双唇在他面颊上轻点,却被失去耐心的白玉堂狠狠吻住。
两人急切拥吻着就进了屋,百忙之中竟还本能地记得将巨阙在床头挂好。
这许久以来悬而未决的情热,总算抵达了落定的时刻。
白玉堂抱着他业已醉了大半的猫儿沐浴,抚摸着这具已然十分熟悉的躯体,体会到以往与他共浴共寝、为他上药擦身时隐秘折磨自己良久的那种躁动,从未像今夜这般炽热强烈。
盥洗完毕时他顺带吃了许多豆腐,将猫撂倒在床上接着吃。
那醉猫仰卧在床上安安静静冲他笑,笑着笑着就带出了泪来,喃声说:“玉堂,你活着真好......我们一起好好活着......”
白玉堂心中忽然一疼。洒脱如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心高气傲无所畏惧,对展昭而言是一种怎样令人悬心的忧惧。
心有软肋,怎能无惧?
触及那里的时候,他看着展昭半合半闭的眼睛和轻颤的羽睫,不由得犹豫了。
他怕展昭的疼痛太过清晰,可他又想要展昭将这一切清晰地记得。
然而这一番缠绵,展昭其实酒已醒了大半,这会儿见白玉堂停了动作,缓缓睁开眼轻笑道:“五弟毕竟年轻,可要展某教你?”
这猫是要造反不成?呵,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玉堂顿时一股邪火窜入脑中,从枕下掏出一盒药油啪地打开,手上蘸了些许便把展昭掀翻忙活开来,嘴里狠狠说道:“爷先备了这一盒,今夜尽够用了。暂且先背了十来种姿势,今夜若不够用,日后慢慢再学就是。猫儿,你还有何可指教爷的?若有伺候得不满意的地方,再指点爷改进也不迟。”
这一夜酒酣帐暖,种种缠绵情态,不一而足。
次日展昭醒来,见白玉堂仍在身侧安睡,不由浅浅微笑,抬眼见床帐外扔了满地衣物,就不禁有点脸红。
一挪动身子,酸痛感使得昨夜情形历历在目。武人身体强健倒不至于疼得受不住,但底下异样感觉让他心里又是甜蜜又是发憷。
勉强起身梳洗了出门时,见院中杯盏已有杂役收了,笔墨因是从他屋里拿出去的,还原样摆在石桌上。他走过去要收,看见镇纸下压着一阕《喝火令》,熟悉的字迹中醉意依稀可辨。
“夜半横刀,夜半起拍栏,夜半踏花乘月,荦确寄平生。”他喃喃念道,心中又一次升腾起愧疚。白玉堂不说,但那份骨子里的不羁并不会随着年月流逝而消褪。丈夫处世,有人能够隐忍持重而自得其乐,但他这样的人天生只适合纵马江湖快意恩仇,否则再怎样挥洒才干也终究觉得束缚。
“醉了胡乱写的,看它做甚。”白玉堂也已起身,看见他神色就明白这猫又在自己为难自己了,遂从身后搂了他,在他耳边笑道,“就知道瞎想,怎么不念念这句‘酒靥今宵好,云山可负舟,射潮烟雨任无穷。’”
云呀雨呀的词句带着那人温热的气息飘进耳朵里,展昭觉得自己耳朵腾就红了,笑骂“没个正形”,手中却将那张纸轻轻折好。
白玉堂仍不撒手,将头搭在他肩上贴着他的脖颈。两人静静站立在落红成阵的院中,展昭听见白玉堂难得温柔而认真的声音:“你若懂我,就该知道我心里有多快意。”
所谓三万逝川瀛海,只是一个你。
后来呢,无非是悲欢苦乐地过日子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春去秋来总有彼此朝暮相伴。
除了被无良上司拆散的时候。
白玉堂将那机关铁滑车的图纸设计好了,免不得要到城郊军器所去督造。而恰好展昭被外派查案,白玉堂依惯例必定是要同行的,偏偏被公事占住了脚无法跟去。
结案后展昭风尘仆仆赶回开封府时,天色已晚,也不知白玉堂在不在府里。自己外出公干,那耗子不愿每晚回来独守空房,便索性食宿在军器所,估计完工也就在这几日了。展昭犹记得包大人给他调令时白玉堂那控诉的眼神,想起便要发笑。
刚下马进门,当值的王朝马汉迎上来见了礼,便笑嘻嘻地主动汇报:“展兄弟真赶得巧,白兄弟已向皇上交了工,傍晚时分刚从军器所回来。”他含笑横他们一眼,道句辛苦便大步流星去与包大人交卸了差事,随即匆匆回房。
不过分别大半月,倒也没什么。只是设计机关图那期间,展昭心疼白玉堂带着伤还要殚精竭虑,只得愈发悉心照料他起居,便是他一得闲便蹬鼻子上脸也纵容他三分。
这一纵容就出了问题:展大人习惯了。
这大半月出个外派,没有那一袭白衣潇潇洒洒并肩而行,没有人日日与他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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