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公公,你说过的,你从做为吾的奴才那日起,你便将生死交付了。”木澶说罢,将石予一把闷在了自己怀里。
他没有用“朕”,而是用的做太子时常用的“吾”。
石予不由心中一酸,在他胸前闷声答:“是,生死相付。”
“好。朕能得如此衷心之人,也实属荣幸。”木澶如此道,“石公公……你可想要问朕要些什么?”
问他要什么?除了他石予不敢要也要不起的,他其余什么都不要。
“回皇上,没有。”
“哦。是吗?”木澶沉沉笑,不经意的一侧头。吐舌,舔了舔石予的耳垂。
石予如遭雷劈,抖了一下。
木澶如得了胜般,大笑起来,而后松开石予,走回桌前。“朕准备给石公公定门亲,而后放你出宫,到岭南祖籍去养老。定亲之人,是女子还是男子,你说了算。”
放他出宫?
石予刚悬起的一颗心,陡然,被摔得七零八落。
木澶这是不要他了。
“谢皇恩眷顾。养老尚可,至于亲事,奴才乃是废人,还是不要耽误他人得为好。”石予跪恩在地。
木澶沉吟半晌,道一句,“允。你收拾收拾,即日启辰。”
窗外得残阳,绚烂而炙热。
似乎,夏天要来了。
为何他石予的心却冷得结了冰呢。不过,木澶给他如此一个去处,想必已是仁至义尽。
朝堂之上,请奏要斩杀石予者,数不胜数。
第10章 追复
隔日,傍晚。
薰风吹拂。高高的城楼上,二人背手而立。
木澶一身紫衣,目色望向远方。
“皇上。真的放他走了。”豁着脸得御史大夫,这般问。
远处的马车,出了城门,一路而去。
“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朕。”木澶怅然,“朕忍不下心杀他。”
木澶对石予,终究还是仁慈。那些纷纷承上的秘奏,将石予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一一披露。此间,阴险毒辣,令人生惧。
最后夺位时,他竟然背着木澶,联合安庆侯,挟持病重的景帝,诱杀了二皇子木鸿。那一夜的经戈铁马,木澶呆在东宫浑然不知。
他只记得,那日黎明,石予一身腥污,站在他的安神殿前。笑着说,“殿下,从此你可高枕无忧也。奴才赶回来,为你梳洗。景帝的最后一个早朝,可不能误了时。”
那一笑啊,让木澶日后想起,怎么也没法恨这个人。
“斯人心狠手辣,心思缜密。怕是放出去,是后患无穷啊。”御史大夫满目抑郁,似乎还在记恨脸上被无辜割去的一块肉。
他不会。木澶在心里这般说。
初夏的夕阳,红彤彤的,妖娆而热烈。
城门下,有喧闹之声。随即,有锦衣小儿,朝城门外奔去。隐隐约,他在喊,小石头。
木澶目色一变,咒一句:“胡闹。”这些没用的奴才,怎的把阿栾带到这里来了。
渐行渐远的马车,不曾停息。而车内的人,似乎感应了一般,掀开车帘,探出头来。
风里,青丝飞扬。夕阳下,面如敷粉,姿色天然。
木澶只觉心中一动,怔半晌。而后转身狂奔而下。
片刻,城门下,又是一片喧闹。一匹黑马载着一人,飞驰电掣。
“唉呦,我的妈。”还愣在城楼上的御史大夫,一拍大腿,连声叫唤,“皇上,斯人险恶,不可追复呀!”
薰风四起,暖人,也恼人。
城外,一串马蹄,一声马鸣。
一个人影窜入那从皇宫而出的马车内。
几度慌乱后。
马车迫停,闲人散去。
这世间的事情,总是那么难测。
一念之差,会错过很多,也会追回很多。
石予之毒,毒过□□,胜过断肠。
石予之美,美过芙蓉,赛过秋月。
对木澶而言。
石予之情,深过幽潭,重过磐石。
其实,斯人之毒,之美,之情,总已潜移默化的渗入了木澶的五脏六腑。
不信也得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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