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为何从来没有半分消息?!”
“本就是筹谋数十年,秘密进行的事情,不到这等时刻,皇帝当然要保守秘密。”
萧听雪双手紧握,以免自己继续那颤抖不休的狼狈模样,即便想着镇定心神,可话一出口,连声音都显得气若游丝。
“还有没有别的消息,这个机关……”
何岁丰苦思片刻,最终摇摇头:“暂时没有了,当初布置这个机关的技师已是垂暮之年,虽然在胡莽大有名气,却也多年不见其人,眼下死活还未可知。”
“那就是没有人能再次启动机关?”
“若是无人,皇帝又何必急于整军发兵呢?”何岁丰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那个技师,正是胡莽公主的老师!”
萧听雪心中狠狠一跳,想起下落不明的德昭王卿,冷汗早已浸透了衣裳。
“听雪?听雪!”何岁丰一声声唤他。
彼时的听雪似乎只剩下慌不择路了,双眼像是失去了光明一般,稀里糊涂地就抓住了何岁丰的手腕。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难道之前所做的都白费了吗?”
何岁丰被他这一吓,反而变得镇静许多,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坚定地告诉他:“胡莽方才经历内乱,即便有奇兵之策,可后续之力无法支撑,只要天朝不丢素城,就是得胜有望!胡莽不是人口众多之国,你们夺了他们的羊群,又掌控唯丽等朝廷大员,继续盘剥,胡莽亦是不战自溃。你立即想方设法让唯丽领兵作战,再派人日夜兼程,将机关之事告知逸景,让他早做防范。”
“好……我……我这就去……”
萧听雪急切切其喘息,也不及细想何岁丰所言,跌跌撞撞地便夺门而出,依计而行。
黑云遍布,天地无光。
顾小舞并未理会身后其余官吏的大呼小叫,疾步跑过曲折迂回的走廊,眼神所过之处,这皇宫之内似乎处处都是一片兵荒马乱,可回神再度细想起来,从侍卫到臣子,谁人不是如此。
那些堆积如山的奏章文书弱的经不起一场大火,可也强的几乎摧垮这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便是顾小舞,也只能叹息一声,再痛恨自己脚步不能快一些。
这可苦了那一干追赶而来的其余官吏。
绛元的体力本该远不如兴主与和生,但是这位刚刚上任的吏部尚书大人却是在听得皇帝紧急传唤的时候,便从吏部一口气跑到圣书房,连侍从给她牵马抬轿都等不及,当真将这一干和生吓得魂飞魄散,个个以为顾大人这是要上阵冲锋了。
顾小舞不及解释那么许多,只是自顾自地奔跑着,直到圣书房门前,才缓了脚步,待得侍从通报之后,也不理会自己尚且凌乱的鬓发,抬脚就往内中闯去。
甘仪早到了一步,而皇帝高坐堂上,单手捧着茶盏,神情凝重,身后的小侍从几次想着将茶盏接过,以免皇帝一时不慎烫上了手脚,可一见这房内如此沉寂的气氛,又缩回了角落里。
而后,皇帝轻轻地叹息一声。
顾小舞与甘仪对视一眼,看不透彼此眼中是何种算计——可事已至此,谁还有心思算计什么呢?
“尚书怕是还不知道朕为何事传你来吧?”皇帝放下茶盏,抓起手边一份文书,示意身边的侍从给顾小舞递过去。
顾小舞猜得是荒城有变,也不啰嗦,接过文书便展开细读——随后这偌大的圣书房,只留下她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这是何等机关,会有如此神通?臣……”
“朕与宰相亦是难以置信”,皇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不定,也不知他是从未恐慌,还是忘却了恐慌,“可是在萧听雪将这个消息传来之前,朝廷确实收到了荒城连接遭遇两次余震,半城已然陷入地下的消息。”
“依他所言,这不是两次余震,而是一次余震和一次机关发动?”
皇帝默然点头。
“此话可信吗?”顾小舞看了看甘仪,似在问他。
“逸景已然快马加鞭,前往荒城一探真假,但是萧听雪密报中说得言之凿凿……本想派人去寻谦则公主一探究竟,可就连谦则公主,也是人间蒸发了……此事怕是一时半会难以求证。”
顾小舞却说道:“还有一人,或可从她的嘴里得知其中来龙去脉。”
“谁?!”皇帝豁然将脊背挺直几分,双眼像是见了久违的阳关一般闪闪发亮。
“陛下可还记得,咱们还囚禁着胡莽的公主?那位公主师从胡莽一代机关大师韶严康,若是真有如此旷世机关,她的老师不应该不涉入其中才是。”
皇帝沉思点头:“事到如今,也顾不上避讳什么了。宰相即刻安排,好好问问那位公主。”
“是!”
甘仪与顾小舞匆忙退下,路上两人少不得通行一段,顾小舞便也不作扭捏,问甘仪道:“宰相以为,萧听雪所言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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