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就不是劳作这些事情的人”,辰盈收起了地图,“一时半会是鼓动不成的。”
“你有办法吗?”
“我们带来了不少粮食,我有命人再从中原调运一些,就用这些粮食,换走他们手里的羊。”
“换羊?”长铭大惑不解。
辰盈却是胸有成竹道:“不错,那些瘦弱的羊只是他们唯一的指望,食之不过是七八天,养之却又无草可寻,几年内乱让他们断绝了口粮,我们即便是出半个月的粮食,他们也会点头的。”
“我知道他们想着多活一天是一天”,长铭不可思议四摇头,“可没了羊,来年更不提下崽,算是彻底断绝,为求长远计,他们又如何不知?”
“对于饥肠辘辘的人,开春实在过于长远了……”辰盈目光飘渺地回望来路,“有人心在长远,自然有人只图眼前。你不必忧心,尽管一试。”
“你却是越来越像个奸诈的商人了。”
辰盈瞪他一眼,随后笑而不语。
待得辰盈再吩咐了些许事宜,长铭便随她一并往住处而去,途中却是遇上了前来寻人的闾丘尔阳。
“到底有多少人被她那一张脸给骗得晕头转向?”闾丘尔阳开口便抱怨道,“郑婷婷见了她可是爱不释手,留她在府上住了几天不说,还要将我举荐给何岁丰,为那个叛徒诊脉治疗。”
闾丘尔阳说的一声“她”自然是指那个经年不老、童颜常驻的谷粱以晴。长铭想起当年接任营长职位,外出之时说那谷粱以晴是自己小妹别人也不加怀疑,如今,若说这谷粱以晴是自己女儿,似乎也并无不妥,这令长铭不禁多次难过地抱怨岁月不饶人。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好随着闾丘尔阳一起抱怨,作出一副胸有成竹却也无可奈何的表情安慰彼此道:“本该是预料之中,这样我们可以节省诸多时间,早日见到何岁丰。”
“见了他又如何?他难道愿意作为我们的内应?他背叛宁武大军之时,早该料想得无路可退。”
“可逸景告诉我,此事或许另有蹊跷,要我小心打探。无论如何,多掌控一胡莽臣子,便是多一份胜算。”
闾丘尔阳低头揉了揉眉角,原本锋利的脸庞似乎柔软了几分,叹息言道:“既是如此,我这就回去准备,中风并非轻微病症,想要取信于人少不得一些功夫。”
“且不必着急”,长铭急忙将火急火燎的闾丘尔阳拦下,“连日奔波,你也辛苦了,中风这一病症并非三天两夜就能痊愈,你好生休息一天他也不会一命呜呼,何况轻弦时时责备我让你忙得脚不沾地,我可实在受不了他,今晚他在床榻看不到你,非得拆了我的屋子。”
闾丘尔阳又是自豪又是窘迫地挠挠头,嗫嚅道:“怎的你和三爷成婚后,越发没脸没皮了。”
长铭被他噎得无言以对,不得不反思自己这么些年都跟逸景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原说是明日往何岁丰的府邸而去,可郑婷婷又遣人传话,说是何岁丰家门紧闭,须得等待其子乌哈提自军营返回之后,方可领着允许闾丘尔阳为何岁丰诊脉,其中一来二去又耽搁了十天半月,直到长铭与辰盈都收够了羊发好了粮,这才终于听到郑婷婷送来的好消息。
然而那日长铭依旧花费了半天时间在何岁丰的府上无所事事。
垂垂老矣磨磨蹭蹭的管家任凭唯丽火冒三丈,都咬着牙说自家少爷有事耽搁,须得少爷归来方可做主,请唯丽继续在前厅等候,不要随意走动,最终还是长铭怀着满心疑惑顶着笑脸出来打圆场和稀泥,这才令唯丽安分了一些时候。
当长铭见到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乌哈提之时,不等任何人说明介绍,他便知道这就是何岁丰的儿子。
逸景曾言萧听雪与何岁丰颇为神似,如今这乌哈提亦是与萧听雪的眉眼一模一样,便是从未得见何岁丰,长铭也可大概猜得他样貌如何,左右思之,实在是讽刺。
可相似的只有一张面容罢了。
才进了何岁丰歇息的卧室,长铭便察觉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灰尘与冷清,就像是走入一处尘封多年的古墓一般,暗无天日,似有游魂。
乌哈提并不理会几人,而是快步转过屏风之后,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而长铭却看着他走过带起的尘土在微弱的阳光下徐徐废物,像是一个天人永隔的眷恋。
而后乌哈提拿出一根细线,穿过屏风交到闾丘尔阳的手上。
闾丘尔阳当即目瞪口呆而与长铭面面相觑。
第一百四十六章 萍水相逢
“少爷这是何意?”长铭代闾丘尔阳发问。
“中原的大夫们都该知道,这是悬丝诊脉。”乌哈提瞪了两人一眼,没好气地答道,“莫非是哪里来的山野村夫,竟敢蒙骗唯丽大人?”
“我家大夫的医术,唯丽大人再清楚不过,可少爷若是对中原医术有所耳闻,理当知晓,悬丝诊脉不过是徒有其表,偏差极大,为戈勒尔大人计,还请允许我家大夫上前诊脉。”
“这不行,父君病重,不愿见人。先前些许庸医无事,如今再诊,理当由妙手回春之能人诊脉,若是夸夸其谈之辈,岂不是又要令父君伤心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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