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这人赶又赶不走,上辈子的痛又忘不掉,心都要被他撕成两半了。
秦壁对萧纬千丝万缕的心绪一无所知,仍傻兮兮在那逗弄吉虫,一边撩一边自言自语。
“阿软,我跟父皇说你的字写得很好,从明日起,你可得教我写字。我要写得和你一样,写上□□天就不写了,到时候回宫直接拿你的顶上。反正,父皇也让我抄感应篇。你写得快,你可要替我多写几篇。”
听到这,萧纬再也绷不住了,破泣为笑。
秦壁瞬间一跃而起,冲到萧纬跟前摇头晃脑。
“阿软你笑了,若再生我气,你就打我一顿,不行就打两顿,打到你消气为止。我不爱你瞪着我却什么都不说,以后你要天天对我笑,不然我就不帮你养吉虫。”
“不养就不养,我找别人帮忙。”
“你找谁帮忙,我揍他。”
“你连我都打不过,能打得过谁?”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俨然回到落水之前的亲密无间。
秦壁夜里跟萧英睡在一屋,白天萧英去军营训练,秦壁就待在燕子坞,缠着着萧纬闹腾。
各种吃的、用的、玩的,流水儿似的往燕子坞送。皇后娘娘还特地送了个御厨过来。
燕子坞成了府里最热闹之处。有秦壁在,萧纬也不好继续茹素。故而金夫人也对秦壁搬进府十分满意。
如此这般,萧纬忽而冷冰冰、忽而凶巴巴,秦壁也随之忽而失落、忽而振奋。周期性发飙配上周期性抑郁,总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人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甚至,秦壁都快养成习惯,萧纬每天不骂他两句,他浑身不舒服。这阴盛阳衰的形势,连萧英都快看不过去了。
萧英暗地同妹妹说了两回,结果徒劳无功,那两人该咋样还是咋样。最后萧英干脆随他们。
日子飞快,不知不觉萧纬归来已有一月之久。
偶尔发呆时,她仍忍不住猜测,周韵音在被周太傅收养前,究竟叫什么名,在哪里,做些什么。
再者就是,她们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令得她如此恨她。
☆、运也命也
九龙山。
从山下看,那里永远白雾茫茫,漂浮、游移,宛若云中之国,崔嵬险峻的山体若隐若现,看不清全貌。但只要进过山的人,无人不知,山中布满瘴气和骇人的蛇虫鼠蚁,几乎所有去的人都未见出来,尸骨无存。
可对半山腰九龙观的人而言,这里处处碧绿、鸟语花香,那些长了上百年的古树藤萝、绿草奇葩仿佛永远不会老。
一个月,无极老道飞仙一个月了。
妙童幽幽望着九龙上山,目如枯井。今日是她第一次下地走路,亦是初次走到九龙观后头。她被无极废掉灵脉,又从上头扔下来,从里到外的伤。服下一颗回阳丹,不过就是护住一口元气。撑不了一年,她终归难逃一死。
“姑娘,师父让您过去。”小道童无心站在道观后门处叫道,“那边亭子。”
妙童慢悠悠转过身,往无心手指方向走。
“对了,姑娘,上头不能去的,一去就迷路。几年前我跟师弟想上去看看,结果一直绕着山打圈,差点饿死在山洞里。师父说那叫鬼打墙,是师尊们设的阵法。”无心好心叮嘱这位漂亮非常的小姑娘。
妙童毫无反应。心中却暗骂,九龙下山的蠢货,也配和她说话。
无心对她的沉默不以为忤。一个月,这姑娘没说过话,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没吭一声。众人都当她是哑巴。
他们不知这恰是妙童的无奈。七情六欲皆是精气,说话亦费气,她如今身子破败不堪,一丝气都不可浪费。
快到亭子时,妙童驻足歇息,这身子不经用,走两步路就累了。
她知晓,白真人一会定是要问她来历。
这些所谓正义之士,行事规范总是一套又一套。上山凭本事,留下来则必须要对白真人有一番合理交代。譬如大奸大恶之人,九龙观是绝不收留的。
真可笑。若论辈分,白真人都要叫她一声师祖。
妙童绷着脸,缓缓走进一间建在崖上的小亭。边上瀑布声淙淙,恰好应了亭子之名:滴翠亭。
圆石桌上摆着笔墨,供写字用。
妙童眼角几不可见抽动一下,心中暗嘲,连审讯的工具都备好了。
没等白真人邀请,妙童便直接坐下。
白真人抬到一半的手停在半空,僵硬持续一息功夫,面上恢复笑容。
“姑娘,我们九龙观的规矩你可知?”
妙童摇头。脸上无悲无喜,细瓷般光滑的皮肤平展得不见一条缝隙。
白真人对着妙童的脸扫视一遍,侧身俯瞰山谷:“世上人,但凡有修道之心,九龙山皆来者不拒。只不过,仙师们定下规矩,尘缘不断者,则不能忘红尘,修道之心则不纯正、难持久。要住在这,须秉持一条:论起金与命,不欠山下人。敢问姑娘,你从何处来,如何受的伤?山下的俗事是否都已了却?又是如何上得半山腰的?”
白真人很想问出她的来历。这些日子他又卜了几卦,确定她就是卦象中的“异人”,再多却推算不出了。
此刻看她的脸,亦是一无所得。这姑娘,居然无面可观,面上十二宫无凹无凸,若要细看,五官仿若漂浮起来,有种镜花水月之感。
一张毫无破绽的脸。
白真人忍不住仰头望向山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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