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神甫。”这姑娘灵活地在木盆里翻找起来。
“每天换衣服也是校规吗?”我问道。
“是的,这是为了保持整洁和养成勤勉的习惯。”安妮一边翻找一边回答我,但是过了好一会儿她都没有找到我要的东西。
我耐心地等着,朝木盘里望了一眼:“也许她没有送衣服来洗。”
“没有?”那姑娘直起腰来,摇摇头,“这不可能,神父,我们头天晚上会挨个收脏衣服,大家会把衣服清点一遍,放进我们的脏衣篮里,谁要是没有拿出来我们会立刻知道的。”
“这也得在睡觉前完成?”
“当然了。”
她又认真地翻找起来。几乎将木盆里的所有衣服都翻过一遍后,她终于沮丧地仰起头:“没有了,神甫,级长们的衣服都在这里了。”
“会不会放错了?”
“一般不会的,除非是她们自己弄错了。”这姑娘起身来向着周围看了看,忽然一拍手,“啊,我知道了!”
她提起围裙朝着外头的空地跑过去,在一条条晾衣绳中间穿过,来到最后一根面前,那上面只有一件衬衣和一条裙子。她看了看里面的标签,回头冲我笑道:“找到了,神甫,在这里。”
我过去了摸了摸那两件衣服,上面结了一层冰霜。
安妮如释重负:“我就说呢,怎么会没有。神甫,如果衣服给搞混了可很容易弄丢了。”
“这不是你洗了晾起来的吗?”
“不是的,神甫。”她拍了拍那两件衣服,“它们肯定是晚上晾在这里的。只有晚上和凌晨那么冷才会结冰,然后只需要拍一拍就干了一大半了。”
“原来是这样……”我伸出手揉了揉裙摆,上面的碎冰渣落在了我的手心上,很快就化成了水。我看着那些水,荡漾着一点点淡粉色。我掏出白色的手帕,将它们滴上去,淡粉色
很快地浸晕开了。
我擦了擦手,对高瑟小姐说:“请您带艾梅妮?杜瓦尔到雅克琳嬷嬷的办公室去好吗?”
“小艾梅妮?”女教师困惑地看着我,“为什么要叫她来?”
“因为那小家伙是这件事的关键,我需要她。”
“什么关键?”高瑟小姐看起来更迷糊了,“哦,神甫,请您说明白一点好吗。”
“会的,等你把艾梅妮带来以后。”我拍了拍她的手臂,一阵风似的跑出了洗衣房,在女孩子们惊诧的目光里一路冲回图书馆,赶到雅克琳嬷嬷的办公室。我跑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当我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才感到心脏在胸膛里跳得利害,肺部被挤压得难受,简直喘不过气来,其他的内脏也都在用胀痛表示抗议。
我的脸一定是通红的,所以洛普兹小姐和四个女孩子看着我的时候目光中带着一点惊讶。
“噢,”我摊开手笑了笑,“缺少运动是这样的,还有就是我年纪大了。”
即便是在这样沉重的气氛中,我的玩笑也让她们僵硬的嘴角微微向上弯曲了。我搓了搓几乎冻僵的双手:“你们冷吗,小姐们?我可冷死了……”
我在在壁炉上面找到了火柴,然后捡起旁边的一些木柴和废纸丢进去,升起了火。
就在我忙活完的时候,高瑟小姐带着艾梅妮回来了。
小姑娘乖巧地拉着她的手,一双绿色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注视着我们。
“早安,艾梅妮!”我向她打招呼,并且招招手,“快过来,孩子。”
高瑟小姐松开她,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着我,向我屈膝行礼:“早安,神甫。”
我表扬她讲礼貌,然后请她先找地方坐下,我还要跟其他人说话。
玛蒂尔达看着她的小妹妹,脸色不大自在。“您叫艾梅妮来做什么,神甫?”她质问我,“跟她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我笑眯眯地说,“请不要着急,玛蒂尔达,我们很快就会谈到这一点。”
我看着艾梅妮自己找到了一把椅子,乖乖地坐下来,才走回到五位女士中间。
“现在。”我对她们说,“我们可以来谈一谈雅克琳嬷嬷死亡的真相了。”
(五)
高瑟小姐和洛普兹小姐面面相觑,艾玛、玛蒂尔达、露易丝和丽莎都眼睛发直地看着我,活像看一个傻子。大概是我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高瑟小姐试探着问道:“您是什么意思,神甫?雅克琳嬷嬷的死……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全明白,但大概猜出了一些,可能等一会儿就全明白了。”
高瑟小姐的表情更加困惑了。
“好吧。”我决定让事情变得简单一点,“也许我们还原一下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先从晚祷过后说起吧。玛蒂尔达和艾玛,你们来过嬷嬷的办公室,是为了艾梅妮的收养问题,对吗?”
那两个女孩儿点点头,艾玛说:“没错,我们刚才已经说过了。”
“是的,你们说八点钟的时候来过,然后在八点十分回寝室睡觉。可是你们在八点四十的时候溜出了寝室,而法妮?戈迪耶小姐说你们并没有在什么拐角说贴心话,而是通过直行道又来到了嬷嬷的办公室,这次还有露易丝同行。”
艾玛恨恨地咬着嘴唇,她肯定在心底怨恨那个告密的“小老太婆”。
“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我从办公桌上拿起嬷嬷的工作笔记本翻了一下,“学校的作息时间是神圣的条例,我能看到嬷嬷对自己每天的工作都坚持完成,从来没有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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