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要我是您,神甫,我就不会来。」年轻些的女人说,「瞧,格林斯神甫都不愿意为她的儿子主持葬礼。她纠缠了很久他也不答应,现在拖不下去了,只好去外面请人。」
「格林斯神甫管理这个教区吗?」
「是的,他是一个好人,非常仁慈,每周日都会到我们的礼拜堂来布道,而实际上他的教堂离黑橡树村很远。上帝保佑他身体健康。」
「为什么他拒绝为亚当?赫恩举行葬礼呢?」
这两个女人相互看了看,最后年轻的那个耸耸肩:「自杀吧,好像是这样的……我们也是听说的,他在森林里朝自己开了枪……不过那个女人坚持是意外。」
「赫恩太太?」
「没错。」
「这都是胡扯!」红发的胖女人压低了声音,「亚当一直是村里最好的猎人,他能管好自己的枪。要我说,他会去死一点儿也不奇怪,反正他和那个女人也不是虔诚的天主教徒——」
「好了,莉萨!」年轻的那个打断同伴的话,胖女人的脸色变得跟她的头发一样红,两腮也鼓了起来。
「我们得走了,神甫。」年轻的那个女人急匆匆地说,「上帝保佑您,祝您好运。」
「再见,女士。」
她们提着木桶走远了,一路上仍在交头接耳,还不时回头来瞟我一眼。此刻天边只剩下了最后一丝血红,光线被急速地收拢到夜幕中,森林的阴影似乎像一块绵软的天鹅绒,正一点点把这个村庄包裹起来。我踟蹰在赫恩家破败、腐臭的房子外面,只觉得夜空猛地沉降下来,厚厚地悬在头顶上方,只要一点儿意外的力量就会被拽落,砸中我的脑袋。
突然之间,我胸口憋闷,感觉到呼吸困难。
晚上睡觉之前,我吃了一顿并不美味的晚餐,事实上想到赫恩太太和儿子间的恋恋不舍,我对那些面包和汤根本提不起胃口。好在她很体贴地为我准备了一杯甜甜的热饮,总算让我不至于空着胃入睡。
赫恩太太在壁炉旁便布置了一张简陋的床——她原本希望我在客房里睡,但那里沉重的霉味儿让我无法呼吸,何况跟停放棺材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我躺在临时的床上,盯着跳跃的火苗,怀疑自己是不是会睡眠不足,可惜身体的适应能力大大好过了我的预料——从酣睡中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我居然连梦也没做。
一阵「砰砰」的声音不断传进我的耳朵,我揉着眼睛,看见那扇陈旧的门半开着。
我走过去稍微瞟了一眼,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正在里面钉棺材。我咳嗽了几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请问,赫恩太太在哪儿?」
这个男人用左手指了指外面。我走出去,看见赫恩太太提来一桶清水, 「早上好,神甫。」她一边让我梳洗,一边指着那个房间说,「等一下肯特先生会和我把亚当抬到车上,但是他不会跟我们去墓地。您到达后可以帮我搬一下棺材吧?」
我能说不吗?
「谢谢,我给您准备的面包和水果,您不介意在路上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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