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投降:我们确定吃的不是同一种面。
这银狐还真有意思,形容词调遣得比韩信自己精当多了,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怎么自己写的东西就那么干瘪呢。“看来我得多练练自己的文笔了。”韩信说,“向你学习。”
谁料狐狸的尾巴立马翘上天了:“哼,我可是天才,学不来的。”
韩信看到这句话突然有种想顺着网线摸过去把某只狐狸揪过来暴揉一番的冲动。说不定那只狐狸还真会有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摸上去软绵绵柔茸茸的,哼。
两人互道晚安后就各自去睡觉了。
韩信不久就进入了梦境,依旧是一片杀伐征戮的景象。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一具尸体,士兵发现的时候前来报告说那人是被蒸煮至死的,他小小地反胃了一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梦见这种不祥的东西。副将提议说:“重新厚葬郦食其大人。”韩信点头默许,交给手下去办了。
他不知道郦食其是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又转换到了哪里。等他重新辨清周围的环境,只见一道漆黑的河水滔滔涌流,如同黑曜石的银河从谷间奔泄而出。士兵们纷纷佝偻着腰背,把一袋一袋的东西往河水里搬运,河水静默地涌积,水位快速增长到了危险的高度……
突如其来的喊杀声,还有万千星点一般的火把震悚着苍穹大地。敌将龙且在囊沙断流面前大乱阵脚,河水卷袭着将士们的身躯,远看好像黑曜石熔炼的水波里漂浮着的众多银色盔甲,不久分解为银色铁块,再后来变成磷光碎片,比浪花还要细碎,彻底消失不见了。
龙且在混乱中被斩于马下,有将士拎起他的头颅来见韩信。韩信看见龙且的眼睛仍死死睁着,眼球像是要爆裂出眶,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这画面太真实了,真实到连龙且头颅底下白色的脊椎骨突出来一小块都清晰可见。
场景又一次天旋地转。
转换过程中不断从周围虚无的空间里传出对他的歌功颂德之声,“韩将军英明神武”之类之类,偶尔他从身边流过的碎片里看到刘邦潜入他的帐篷里东翻西找。虽然不明白刘邦在找什么,但总之没安好心就是了。他从另一块碎片上看到刘邦拿着一个类似铁块的东西走了,口中还喃喃自语:“绝不能让兵符留在你手上……”
接着他又看见了愤怒的刘邦,似乎是在对着张良诅骂什么人。韩信直觉他是在骂这里的“韩信”,然而他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毕竟他对刘邦的一切言行早已经麻木到了极点。
为什么总是看到战争和刘邦。韩信有点不悦,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梦里见过李白了,如果每天做梦就是要看到令他不愉快的人和事,那他还不如不睡觉。
韩信这样想着,无聊地等待着周围混乱状态的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双脚终于落到实地。他试着走了两步,四下望了一望,这回终于不是在战场上了,而是在一个陌生的院子里,外面一群粗布衣衫的人正往里面搬运着什么东西。
他往右看去,只见殷嫱挽着乌黑发髻,身着绣彩华服,站在台阶上对着底下的人说着什么。韩信听了半天,才听清楚是“这箱衣料放东边暖京阁里”“这箱钗环放我院子里”“……”那些箱子都有着极其厚重的颜色,偏偏要绑一朵大红花在上面,显得极为奇怪。
他搜寻了原身“韩信”的记忆,模模糊糊知道了个大概。
刘邦封他做“齐王”?
齐王……是个什么?
殷嫱也成了刘邦亲封的齐王妃,难怪今天穿戴得如此华贵艳丽。看这日头已经偏西,多半封赏典仪已经举行完毕,现在将军府只是忙着在清点各方送来的恭贺礼物。
殷嫱回头,看见韩信来了,忙施施然从台阶上徐徐步下,行了一礼,柔柔地唤了一声:“夫君。”
这是韩信第一次真切地看清楚殷嫱的容貌,她似乎格外偏爱明媚而温暖的朱砂胭脂,细腻的胭脂膏将她娇美的双唇描画得鲜红欲滴。翠黛的双眉纤长秀丽,精致匀称地向鬓边延伸。她着实美丽可亲,优雅端庄,笑容温婉得如同春天里的芳花,柔和地散发着舒缓的香气。
……
然而,韩信实在无法认同自己突然结婚突然多了一个老婆的事实。虽然在殷嫱的时间里,他们已很有可能经结婚好几年了。
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这个想法一出,韩信如遭雷劈,不想再去看她美艳的脸庞。
是的,结婚,甚至生孩子,都不能改变他们此时此刻,本质上是陌生人的事实。也许这里的“韩信”喜欢她,也许这里的“韩信”在李白不出现的时候可以忘掉关于李白的一切去喜欢这个女人,可他做不到。
只要他心里还记着李白,他就做不到。
他叹息一声,只能按照现代人的礼仪让她快快请起。
殷嫱讶然,往常的“韩信”会伸手把她揽到肩头,让她靠在怀里,一起看落日晚霞,或者群星明月,慰问她一天在家主持家务辛劳与否。今天的他却很不寻常,让她免礼不说,反而自己还微微颔首片刻,像是在向她回礼一样,生疏无比。
韩信很想称呼她“殷女士”,可这么做无疑会平添疑心。然而“夫人”着实叫不出口。于是他选择一言不发,向她表示了持续两秒的敬意,沉默地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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