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卢木多半跪在床前对着蜷缩的少年道:“正因为受到伤害的是山本,所以您才会如此愤怒,不是吗?若受伤的是您,我相信您或许会愤怒,或许会悲伤,却不会被仇恨充满……所以我觉得您没有任何错,正是因为如此,您才会被九世大人选中,您……才是泽田纲吉,不是吗?”
“迪卢木多……”
黑漆漆的卧室中窗帘被拉上了,整个房间中只有一盏小小的台灯带给这不大的屋子唯一的光明。然而即使如此,这位光辉骑士仍旧是那么的俊美,这样一张容貌,这样温柔的微笑,这样……复杂的目光,就像是蜘蛛织成的网,缠绵又致命,谁能够不心动呢?
然而这样动人心弦的一幕,无论什么时候都只属于一个人,一个似乎软弱,其实无比坚强的少年。
迪卢木多轻笑:“请您更多的相信您自己。”
其实有的时候,迪卢木多也会有暗面。即使高洁凛冽如骑士王阿尔托莉娅也无法逃脱被此世之恶的污染,枪之骑士亦如此。
他希望他的小主人能自私,能自我,能不要那样的温柔和包容。他愿倾尽所有为未来的首领鞠躬尽瘁,只希望少年能够好好保护自己,只担心着自己,好好教训一下那些欺负他的人。而不是自由在自己的伙伴受到伤害时才会变成强大坚|挺的幼狮,露出尖锐的利爪。
虽然只是片刻的黑暗,但是迪卢木多确确实实……这样想过。
“谢谢你,迪卢木多,我想睡一会儿……”未来的首领勉强一笑:“五点钟就要乘直升机去城堡了,迪卢木多也是,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枪之骑士微微一叹,随即露出一个宛如晨曦的温柔微笑:“我明白了,纲殿下。”
纲吉很感激迪卢木多,一直都很感激也很庆幸,属于自己的英灵是迪卢木多·奥迪那这个人。他不同于reborn,即使是善意的教育也总会显得那样不近人情,虽然这对于懦弱的首领而言是最好的教育方式,却依旧无法改变其中包含的残酷。但迪卢木多不同,他是剑,是锋锐无比的剑,他是枪,是凌厉迅捷的枪,但是他面对未来的首领总是温柔的,仿佛将他所有的柔软都只展现在一个人面前,毫不在乎是否会被伤害。
承担一个人的所有感情是何等的沉重,哪怕这个人是迪卢木多。
但是即使如此,纲吉却依旧忍不住依靠着枪之骑士,将那些不能说的,不敢说的,无法说的,全都交代给这个人。
因为他们火焰相连,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分享记忆,总有一天他们之间会知晓对方的所有,再无秘密。
所以纲吉什么都愿意说。
但是即使是这样,与英雄王的交易却依旧不能说的。
第二个条件是他断绝和伙伴之间的牵绊,如果用这个来换山本的命的话……未来的首领确实犹豫了。
可是第三个条件……如何能够接收!
——【让那条野狗自杀】
吉尔伽美什当然介意自己的御主饲养着一条会与他共享魔力、看到御主记忆的野狗,这个介意从他们相识开始,一直到现在……从未消弭。
选择山本还是选择迪卢木多?
多么残酷的选择。
英雄王不会断绝你的希望,但是当希望摆在你的眼前,你才会发现这才是真正的残忍。
未来的首领看着自己的双手手背愣愣出神,他的手背有着六道像鲜血书写出的咒文,被雾守的幻术所遮盖。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都可以强制命令高傲的王者拯救他的守护者。
但是他也明白,那会是一场灾祸的开始。
“闪闪……”
——【请不要担心,纲吉君,医院来电话说山本君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哪怕能够醒来,他也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蠢纲,现在可不是消沉的时候。山本留下的讯息是‘罪’,最有可能的o代代相传的密保‘原罪’。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九代爷爷……reborn……”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伤害山本的人还可能继续伤害他的伙伴,伤害父亲,伤害爷爷。也代表着……他们一定会出席几个小时后的继承式。鸟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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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飞机的最后半个小时,未来的首领终于鼓起了勇气,去医院看了重伤昏迷的守护者。
隔着玻璃,穿着一身正式黑西装的少年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那个总是微笑的少年不会再微笑了,那个总是活力的少年不会再活力了,那个总是闪耀阳光的双眼不会在睁开了。即使有可能醒来,他也再也无法奔跑了,无法挥舞长剑,无法……站上棒球赛的赛场。
——【我一定会参加甲子园。到时候阿纲就来给我当后援吧!】
恨吗?
恨吗……?
——他恨。
如此悲痛而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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