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指着死猴詈斥:“人证物证俱在你还狡辩,霁儿都被你害死了,还请什么大夫?我问你,为何行凶?”
费初蕊见赵霁气若游丝,再不救护必死无疑,心念混乱下只顾磕头哀泣,还指望蔡氏寻医救命。旁边的管家假惺惺开口:“夫人,我早说费姨娘青春年少,不宜居家守寡,定是她在外面有了人,寻思改嫁,嫌大少爷碍事,所以下此毒手。”
另外几个人听了也纷纷帮腔,费初蕊目瞪口呆,见蔡氏点头冷笑,这才反应到自己中了歹人毒计,颤巍巍指着这些人,嘴唇抖成纸片。
“你们无中生有,是想置我于死地?”
再看看赵霁,似乎已绝了气息,俯身用力搂住,悲痛欲绝惨哭:“你们害我便罢,为何连这孩儿也不放过?他只有十岁,哪里就碍着你们了?”
她才不知道,赵霁正是大大妨碍了蔡氏才惹来杀身之祸。
原来蜀主孟昶日前悯恤功臣,欲让赵家的长子承袭亡父俸禄,蔡氏想将这块肥肉留给自己的亲儿子,当然千方百计弄死赵霁,和心腹计议出这杀人栽赃的计谋,同时除掉两个眼中钉,如今诡计得逞,自谓一箭双雕。
见费初蕊抱着赵霁哭到晕死,命人五花大绑,用一根扁担挑了,带着事前写好的状纸去府衙报官。可怜费初蕊像牲口似的挂在扁担上,沿路哭叫喊冤,竟无人过问,就这么衔冤负屈地投入大牢。
这边蔡氏带人料理赵霁后事,也不管人是不是死了,先拿一副薄棺装殓,预备明日抬到城外埋葬。家下人见主母如此行事,也有起疑怀忿的,却都敢怒不敢言,又见小主人生来享福惯了,如今死状凄惨,不禁又怜又怕。
害怕缘故还得从当地风俗说起,蜀人深信鬼神,认为大鬼恶鬼都不及小鬼难缠,谁家出了凶死暴毙的小鬼,必定家反宅乱,灾祸不断,有的接连十几年都不得清静,家中在世的小孩最易受其纠缠,往往多灾多难,活不长久。
蔡氏也正虑着这茬,又听管家进言:“大少爷身前比别的孩童都刁顽,变成的小鬼肯定特别凶恶,得设法冲喜。”
这类事上冲喜最常用的方法是结冥婚,人们以为小鬼之所以为害剧烈,正因为其无家无室,若给他成个家,有了羁绊,就没那么多精力害人了。
蔡氏深以为然,马上许下重酬,叫人快去城里寻个年岁相仿的死儿媳。事发突然,要找着合适的谈何容易,不想这管家神通广大,次日上午还真抬回一具白净漂亮的女尸,年岁和赵霁相当,据说也是夜间新死的。
蔡氏兴高采烈给了赏钱,叫人换了口双人棺材,将两个孩子的遗体装到一处,钉上棺盖,抬去赵氏祖茔安葬,立在墓碑前假模假样嚎了两嗓子,想到偌大一份家产尽收囊中,那假哭听来都像畅笑,惹得树上乌鸦连声叫唤,齐刷刷扑下来啄人,葬礼因而草草收场。
此时没人知道那棺材里的女尸其实是冒牌货,真身是个十一岁的小少年,还同赵霁有过一面之缘,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同他在驱鬼典礼上打闹的商荣。
说来也巧,他昨晚力战那挖心的头陀兄弟不敌,以僵蚕功装死逃得一劫。邻居们以为他真个牺牲了,将尸体抬去义庄停放,原想白天召集街坊凑一笔丧葬金再好好发送,不料天不亮尸体就被盗走。盗尸者是蔡氏派出的管家及其同党,他们也知临时起意很难找到适合与赵霁冥婚的女尸,贪图蔡氏的赏金,便跑去义庄捞宝,看到商荣的尸体新鲜,模样又十分俊美,便打起瞒天过海的主意。
管家领头说:“我家夫人急于办成这件事,不会下细检查,我们给这男娃娃穿上女孩儿的衣衫,梳了头打扮好带回去,外人肯定看不出来。”
余人直夸妙计,赶着为商荣变装,送到赵家给蔡氏过目,果然毫无阻碍地蒙混过去。
可笑一对小儿郎就在一帮歹毒的糊涂鬼操持下做了夫妻,即便真到了阎罗殿,也要让阎王爷笑掉大牙。
为何说即便?
因为二人都没死。商荣是假死自不必说,那赵霁却是昨日抢吃了他的辟毒丹和化蛊丸,两样都是祛毒圣药,尤其是辟毒丹,服用后毒、药入腹都会被其吸收,蔡氏派人下在功德水里的是生附子的汁液,属于草毒,辟毒丹容易吸收,赵霁又只喝了半杯,再加上化蛊丸克化,真正发作的只有小部分。
赵霁当时被毒得半死,却幸未致命,蔡氏一心弄死他,没仔细查看就将其活埋了。他在墓穴里昏睡半日,夜间渐渐苏醒,发现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狭小空间里,当场慌乱呼喊,却听旁边一个虚弱的声音喝止。
“不想被闷死就别乱喊!”
他没想到身边会躺着个大活人,无形中又添了几分恐惧,畏缩道:“你、你是谁?”
商荣比他先醒片刻,身上带伤,又落到这危急的困境,心情格外烦躁,没好气反问:“你又是谁?”
赵霁耳朵尖,连听两句已认出他的声音,惊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刚才在天街广场打我的小混混!”
商荣听了,也记得他就是昨晚抢自己药丸的小流氓,不禁苦叹冤家路窄,打开他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索的手,斥道:“你活得没天日了,昨天发生的事还当成刚才。”
赵霁昏迷中搞不清时辰,嘟囔:“我晕过去了,不记得睡了多久,你还知道确切时辰,难道我们刚被关进来没多久?”
商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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