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抟很清楚蓝奉蝶教训浪子淫贼的狠辣手段,那些人大多不过略显猥亵之意便性命不保,秦天在大庭广众下恣肆侮辱,按说难逃一死,蓝奉蝶却忍着雷嗔电怒未见行动,这反常表现是否说明他和“秦天”之间存在不为人知的纠葛?
秦天是苗素假扮的,苗素是苗景的女儿,苗景也是蓝奉蝶的爱慕者之一,难道蓝奉蝶知道秦天的真实身份,看在苗景的份上才饶过他的女儿?
陈抟不知道蓝奉蝶和苗景的交情具体到了哪个份上,只看他此刻的反应片面推测双方有极深的情分,否则怎忍得下这奇耻大辱?再拿他对待自己的态度做比较,真是高下立判,心中不免有些泛酸发苦。
情爱往往滋生嫉妒猜疑,暗恋本是空中楼阁,他还在楼上凭栏兴叹,都是庸人自扰。蓝奉蝶的确看破了秦天的真身,可不出手绝飞顾念苗景,说来这也是他的一个心结。他急躁易怒,并非可亲之人,作风却坦坦荡荡,事事讲求问心无愧。当年苗素第一次在青城县见到他,扮出乖乖女的模样摸底,蓝奉蝶没想到这丫头人小鬼大,就把那副温顺乖巧的假面误当成她的本性。
及到后来苗素上襄阳寻父,大闹诸天教据点,两个人第二次见面,蓝奉蝶发现她言行野蛮凶狠,和前次判若两人,以为是受了她父亲的刺激才导致性格巨变,在责怨苗景的同时也对她怀有些许内疚,认为自己多多少少要为此承担一点责任,假如有缘再见的话,要对这女孩子做些补偿。
刚才苗素拉响胡琴他便认出她,又听众人说她就是楚地有名的匪霸秦天。此人的事迹他先时听过一点,是个无法无天的巨寇,今天知道原身竟是苗素,震惊程度比当日陈抟知晓真相时更为严重,心想这丫头离经叛道到这地步,总有一天要玩火自焚,都怪她爹不是东西,把好端端一个孩子教坏了,若有机会挽回,自己当尽一分力。
尴尬的对峙中,几个奴仆装束的侏儒提着扫帚簸箕赶来清理蛇尸,先快速扫出一条道路容众人通过。尸堆那头立着一位穿银杏纱衣,百褶罗裙的丽人,商荣见她年约二十七八,生得香娇玉软,体态轻盈,端的有十分容色,且气质与他见过的美貌女子都不相同,一双秋波炯炯含情,天生一段柔媚风韵,石头也能浸成了嫩豆腐。
赵霁来清音阁小半日也是初见这女子,第一眼便觉与众不同,神气乍看有点像上官遥,一样的烟视媚行风姿冶艳,不禁由此及彼地起了排斥心,听淳于安介绍这是他的二师妹贺兰雪。
贺兰雪落落大方向众人见礼,抱歉道:“我师兄闲云野鹤惯了,向来俗务荒疏,客人刚进门就闹出乱子,我在这里替他向诸位赔不是了。”
她盈盈一笑,恰似春风拂过心窍,使人说不出的舒坦,明显是八面玲珑的交际好手。淳于安笑道:“清音阁一向是师妹当家,愚兄多年未归,事事摸不着头绪,还望你多多提点。”
“师兄又说笑,在外面游散几年,嘴也油滑了。”
当着陌生人与同门打情骂俏是极不庄重的行为,她偏偏有本事做得自然得体,不仅不惹人反感,还更显出娇俏可爱的一面。赵霁心想这女人年纪已不轻了,又是清音阁的管家,手段必然了得,却还保持着天真少女的神情姿态,且看上去全不矫揉造作,定是个天生的狐狸精无疑了。
贺兰雪请他们先随淳于安到大厅稍坐,自己去请师父江鹏飞。
到了厅上,负责招待他们的是小师弟陆子宸,陈抟之前听说这位年轻人帮助商荣赵霁吓退玉兔和金蝉,这时正好当面致谢。陆子宸善于辞令博学多才,举止也温文儒雅,极大修饰了他那平平无奇的相貌,如同妆金身的菩萨,泥胎土质依然光芒四射,一般的美男子还远不及他有魅力。
陈抟这样心地正派的把他当做才子敬重,赵霁这个小流氓却另有想法。他儿时混迹市井,见过不少口若悬河的浪荡子,几番接触发现这陆子宸与那类人颇有共同之处,便暗自腹诽:“这人嘴巴这么会哄,桃花运想必很好,大凡女人都爱这种小白脸,遇见了就神魂颠倒,通常骗财骗色的也都是这起人。”
陆子宸社交手腕的确出色,聊天中每一个来宾都照应到了,可是蓝奉蝶不喜应酬,见面伊始就对他冷冰冰的,商荣在陌生场合也是有问才有答的闷葫芦,赵霁心怀偏见不爱搭腔,只有陈抟苗素还肯跟他交谈,气氛半冷不热乏善可陈。
所幸不多时江鹏飞来了,他坐在一架木质轮椅上,由贺兰雪推上大厅。众人一齐起身恭迎,陈抟见这江老先生高鼻深目须发金黄,长相明显有西域胡人的特征,年不过花甲,但精神不振面带病容,似有重大疾症。
宾主见礼后重新落座,彼此说了一些“久仰大名,幸会得见”的开场白,陈抟适时问候:“老先生气色不大好,可是身上欠安?”
江鹏飞笑道:“老夫这是积年的老病症了,想尽办法也治不好,如今不过挨日子罢了。”
陈抟忙说:“不知是何病症?贫道认识几个专治疑难杂症的名医,可请来与老先生诊治。”
江鹏飞摆手:“江湖上排得上号的名医老夫早请遍了,不中用就是不中用,生老病死本是常事,老夫活了这把岁数,荣华富贵享用得差不多了,就是今晚去阎王爷那里销账也不算亏,道长就不必挂心了。”
他如此豁达,看来是个知命无忧的开明人,陈抟诚心见佩,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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