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荣顿剑断喝:“你兵器已失,还不走,留下来等死么?”
这威吓暗含规劝之意,秦天明了,即刻如脱笼之鹄向后飞跃,跟前腾起一大团莲花形状的彩色烟雾,瞬间漫天席地地淹没了整座庭园。
陈抟恐烟雾有毒,震袖扬风撕裂烟幕,并提醒众人屏息守元。
风鹤轩怕秦天趁乱抢夺落星铁,扑上去紧紧抱住矿石,风元驹不管别的,先去救护受伤倒地的风高灿,赵霁还想追赶敌人,被商荣抓住手腕强行拉住,待空气回复清明,神冶门未损一花一木,那抢劫未遂的贼盗早已杳如黄鹤了。
险情解除,风鹤轩向陈抟师徒谢了又谢,赵霁看他的言辞神态都像个知恩识情的厚道人,就更纳闷他对风高灿的态度了。
那小少爷右肩脱臼,肩头肿成了大馒头,碰一碰便呼爹喊娘,可是风鹤轩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从头到尾没说一句抚慰关怀的话。
当秦天劫持风高灿时,他的冷漠可以视作一种策略,但事后再保持冷漠就是毋庸置疑的狠心了。倒是风元驹忽左忽右地搀扶照料,将本该由风鹤轩履行的父职尽数揽在了身上。
有道是“父子天性,母子连心”,风鹤轩如此反常地漠视儿子,在赵霁看来是个值得探究的问题。
是夜,阖庄戒严,陈抟吩咐弟子们协同巡查。
商荣认为以苗素的个性,今晚不会再来,赵霁则挂念那内线是否已借机探查到落星铁的所在位置,师徒俩都心神不属,在庄子里晃悠半天也未做交谈,渐渐相互生疑。
商荣先问赵霁:“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
赵霁有的是现成借口,麻溜回答:“我在想风门主今天的反应真奇怪啊,眼看自己的儿子被绑架虐待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事后听他疼得要死要活,也仍旧不管不问,这太不合情理了。”
商荣于人情方面不如他通透,粗浅分析:“风门主大概是个严父吧,不会娇惯子女,外人瞧着就显冷酷了。”
他没跟父母生活过,不了解亲子间相处的模式,被赵霁否定:“我爹就是个严父,以前对我和弟弟凶得很,可是有一年我生了重病,他在前线听说我快死了,冒着杀头的风险偷偷赶回来看我,还抱着我痛哭一场。当爹的但凡心疼孩子,平时再严厉,生死关头也会真情流露。可看风门主的表现只能说明他压根不爱风二少爷。”
商荣想想在理,也添了疑惑。
“那天听师父暗示,风家的大少爷是因为家庭矛盾离家出走的,现在连二少爷也不受他父亲喜爱,莫非这风门主天生冷血,对自己的孩子都没感情?可我看他处事随和,待人热情,不像那种人啊。”
赵霁亲身经历过宅斗,明白其复杂性,有条有理地帮他扩宽思路。
“目前只看出风门主不喜欢二少爷,但不见得不喜欢大少爷,有可能当初是受妻室逼迫,不得不冷落大儿子。风大少爷离家也未必是自个儿的主意,说不定风门主为了保护他才出此下策。他被迫赶走自己喜欢的儿子,心中一半思念一半怨愤,所以把怒气转嫁到小儿子身上,慢慢地,喜欢的更喜欢,讨厌的就更讨厌了。”
商荣笑谐:“你琢磨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倒有一整套,上辈子八成是三姑六婆,专好听墙根传闲话。”
赵霁认真辩解:“我这是现身说法,以前我家里就是这样,后妈老爱挑我和姨娘的刺,我爹对家事不上心,任由那女人只手遮天,好在她看出我爹真心喜欢我,还不敢太放肆,否则我在遇见你以前就被她治死了。”
商荣想想假如当年两个人没在街头邂逅,牵扯出后面一连串的阴错阳差,赵霁当天就遭了继母毒手,到如今坟头已是草过膝树成荫,自己不与他结缘,这五年该是什么光景,兴许也早已在不测风云中命陨,不知魂归何处了。
感叹下抬手摸摸他的脑袋,伴随亲昵举动的却是不和谐的揶揄。
“你爹那是妻妾太多的过错,你要引以为鉴,以后只准娶一个老婆,再多为师就不承认了。”
赵霁喜滋滋握住他的手:“我一个都不娶,终生只守着师父过日子,这样就再也没烦恼啦。”
商荣脸红嗔怪:“又胡说,就算你有那恒心,我也没耐心陪你一辈子。”
他俩笑闹前行,不觉来到庄子后园,此间小桥流水,亭榭精巧,与别处景致大不相同,洋溢着婉约fēng_liú之意。二人估摸走进了风氏内院,恐惊扰主人家的女眷,忙要退回,赵霁忽然发现对面杨柳荫下有一间画栋飞甍,碧瓦朱檐的小神庙,门洞里烛光盈盈,一个人影闪动其中。
“好像是风二少爷,咱们要不要过去问候一下?”
按照礼节,主人抱恙,客人们应当前往慰问。
刚才风高灿肩膀脱臼,被风元驹等人护送回房,陈抟想让他安心疗伤,准备明天再领弟子们去探病。这才过了两三个时辰,风高灿就单独跑到这里来,商荣不信他的伤会好得这样快,正好赵霁提议,便顺势赞同,悄悄地走到庙门口。
那风高灿武功低微,双耳不聪,未能听到他们的声息,仍静静地面朝神龛垂首祷告。
神龛上宝烛流光,檀香芬芳,供奉的却非佛陀道祖,是一尊穿红着绿的女神像。
商荣,奇上加奇,轻轻咳嗽一声。风高灿这才惊觉,急转出门,见到他们慌惚消融,堆笑着行礼道:“不知二位到此,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商荣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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