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唐月至公堂之上,陈渐归一拍惊堂木,便直接问道:“李唐氏,本官问你,李远两日前所穿衣物是否是白色?腰间所佩香囊是否是蓝色云纹的那一个?”
唐月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只好将目光投至李远身上,妄图得到李远的提示。
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李远也没有办法给予她多么明显的暗示,只好将一根手指头稍稍伸出衣袖,微微地摇了摇,可奈何,唐月根本就没有看见,她的目光完全投注在李远的脸上。
“李唐氏!”陈渐归见她不回答,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唐月吓得抖了一下,“回答本官的问题,是或不是?”
唐月惊恐交加,心乱如麻,她心中想着,既然知县大人这么问了,那一定是方才夫君这般说的,夫君这般说一定是有他的用意,想到这里,她豁然开朗,于是回答道:“大人,是的。”
公堂之外的围观人群轰然炸开了,彼此议论不止,用奇异的目光看着堂上的唐月和李远。
李远垂首下来,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他袖中双拳紧握,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憎恶着唐家人,唐时恶毒,唐月简直是蠢笨不堪!
唐月此时也已经感觉到了氛围的不对劲,她可怜兮兮地、忐忑不安地瞅着李远,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至于她为何不看唐时,那是因为她根本没认出来!
陈渐归让堂下肃静,他面容极为沉肃,凛冽的目光仿佛能看透唐月的内心,“李唐氏,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是或不是?”
唐月心神完全乱了,她不假思索便连连摇头,“大人,民妇方才记错了,不是!夫君不是这样穿的!”
人群再一次炸锅。
唐时淡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在那里垂死挣扎。
李远闭上了眼睛,他的面容逐渐扭曲起来,紧握在袖中的手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掌心之中,唐时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果然,下一秒,李远突然暴起,一下子揪住唐月的头发,面容扭曲道:“你们唐家生来就是讨债的!你是这样!唐时也是这样!我李远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碰上你们这一家!唐月,我完了,我完了,你知不知道?对!就是你害的!你!还有你!”他指着唐时的鼻子,“唐时!我李远这辈子跟你没完!”
唐时沉默地瞅着他,心中却道:你这辈子都完了,还怎么跟我没完?
陈渐归见他发疯的完全失了文人风度的模样,心中极为愤怒和失望,“李远!”
李远仿佛突然就被暂停了般,整个人都不动了,他看着陈渐归,过了好一会儿,猛地跪倒在地,痛声道:“大人!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了!大人……”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陈渐归沉声问道:“李远,对于拐卖唐时一案,你可认罪?”
李远还能怎么办?他先是被没死的“马六”吓住了,紧接着又被那个香囊差点诈了出来,本来想着能不能糊弄过去,可是唐月这个蠢笨的女人竟然直接就戳穿了他的谎言!
其实,陈渐归问唐月的那一段话半真半假,一个是李远自己说的,一个是他自己根据平日在李远身上所见到的香囊随便说了一个,不论唐月如何回答都会与李远所说的不符,而这种不符,恰恰就能够证明李远是在说谎。
这就是一个陷阱,一个唐月不得不跳的陷阱。
李远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挽回了,他只好开始打起了悲情牌。
但是陈渐归丝毫不为所动,他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李远,“李远,读圣贤书可不仅仅是为了考取功名,更多的是要执圣贤之言,行圣贤之事。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辱圣贤。”
李远绝望着一张脸,呆愣地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最后,陈渐归判了案子,他要向上头呈报,革除李远的秀才功名,并且终生不得再次参加科考,同时,还将罚其杖刑八十。
至于丁发三人,俱杖刑三十。待言及“马六”之时,罗稹忽然就说道:“陈大人,马六此人还涉及其他重要案件,属卫指挥司的管辖范畴,还请陈大人能够将其交给卫指挥司进行处理。”
陈渐归明白,卫指挥司抓人向来不讲证据,极其霸道与跋扈,罗稹能跟自己说一声都算客气的了,他又怎么可能阻拦得了卫指挥司的人办事?
唐月听到对李远的判决后,整个人都傻掉了,她甚至有一种身在噩梦中的感觉,这怎么可能呢?怎么眨眼间,夫君就被革了功名呢?还要杖刑八十?这八十板子打下去,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李远本来身体底子就差,这样一来,焉能活命?
她不禁伏地痛哭起来,也不知是哭李远的命运,还是哭自己的命运。
事情到此为止,唐时也没那个观看李远被打的心思,便出了公堂。
徐承明见状,也跟着一起出去了,罗稹则拎着“马六”走在他们身后。
唐时一出公堂就被唐家大大小小包围了,袁镛本来是想要安慰一下自家小弟子的,然而,他完全腾不开空间。
唐时虽无奈,但看着唐庆刘氏等人关切怜惜的神情,心中顿时仿佛涌出了一股暖流,即便是前世出身富贵的他,也没能够享有这般纯挚的亲情。
这就是他的家人,他们对他的好,他牢记在心。
“老师,”唐时安抚住唐家人,来到袁镛面前,“今日令老师担心了,弟子也因此而耽误了学业,实在惭愧难安……”
袁镛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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