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无辜而委屈地看着他,“师侄,是你非要与我同榻的。”
他长得小,如今一半脸埋在被子里,只剩下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刚洗完澡还泛着水汽,显得湿漉漉的,令陈鸿一下子就想到了以前在京都的时候他在猎场看到过的小鹿,心顿时就软了,“好了好了,我又没怪你,说说也不行?还有,不要叫我师侄,听见没?”
唐时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儿,“可是还叫哥也不对劲儿啊。”
陈鸿仔细想了想,好像的确不太对劲儿,于是说道:“那你就干脆叫我名字好了。”
“嗯,陈鸿。”唐时不仅人长得软,就连声音都软,喊着他名儿的时候,陈鸿只觉得心里头有一根弦似乎被拨动了下,突然就有些不自在了。可他年纪小,也想不明白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睡吧睡吧,明早还有早课。”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唐时。
唐时便没再说话,他入睡很快,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过了好一会儿,陈鸿睁开眼睛,轻手轻脚地躺平了,他一直睡不着,压得一边身子都麻了。
有时候,人在睡不着的时候身边还有其他人睡得香,会很不甘心的,陈鸿现在就是这样的情绪。哼!凭什么自己一直睡不着,唐时却睡得这么熟,不公平!
他虽然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厚道,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将唐时闹醒来陪自己。
陈鸿伸出一只手缓缓接近唐时瘦弱的肩膀,还没碰上去,唐时却忽然迅速翻身用力将他压在身下,并用双手紧紧箍住他的脖子,陈鸿魂儿差点被他吓飞,也被他掐得差点背过气去。
他想要挣扎,可他发现唐时似乎很有经验,将他的四肢都控制起来了,他完全动不了。最可怕的是,唐时竟然还闭着眼睛!
“唐……时……”他小脸憋得通红,艰难地从喉咙里吐出两个字。
唐时闭着眼睛,神情似乎松动了些,手上的力道也轻了些。
陈鸿见有用,于是继续喊着唐时的名字,唐时似乎感觉到他的无害,便渐渐松开了他,重新躺回去睡觉。
陈鸿心有余悸地在黑暗中看着唐时瘦小精致的侧脸,听着耳边心脏砰砰砰的声音,伸手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咽了咽口水。还真是看不出来,原来唐时的力气这么大!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有些人会有梦游症,但唐时这种梦游症也太恐怖了吧!
陈鸿经过惊吓,睡意全消,精神更加紧张,可有不敢再招惹唐时,只好双眼空洞地盯着床顶,最后还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翌日一大清早,陈鸿顶着两个黑眼圈被他家老娘从被窝里拎起来,边将衣服扔到他身上边唠叨:“你看人家小时,早就起来锻炼身体了,你怎么还睡着呢!”
陈鸿无奈,他娘就是这样,在外人面前和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两个人,他已经习惯了。
“娘,我昨晚没睡好。”陈鸿解释道,“昨晚唐时……”
“师嫂,”唐时恰好从外面走进来,因为运动而显得红润的脸蛋上露出乖巧的笑容,“早。”
孟箴立刻露出春风般和煦的笑容,“小时,饿了吧?赶紧吃了去上早课。”
陈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却被他娘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快点洗漱去和小时用膳。”
陈鸿连叹气的权利都被剥夺了,他悄悄瞪了一眼唐时,唐时露出茫然而无辜的神色,陈鸿又是一噎,明明是自己受到了伤害,为什么唐时比他还要无辜?
唐时在陈家用完了早膳,便来到袁镛专门为他设的一处用于学习之地。
“唐时,”袁镛将《千字文》等基础教学书本摆放在他面前,“鉴于你还不认识字,那我们就从最基本的开始教,另外,你目前每日都要练上一百字,可听清楚了?”
唐时点点头,“弟子听清楚了。”
其实这些对于唐时来说极为简单,他不想在这上面浪费太多时间,他打算不着痕迹地逐渐展露出他的“天赋”,并且准备在九月份参加童生试。
早课上完后,袁镛是极为满意的,并且根据唐时的资质又为他制定了一份课程。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他们现在是要回到唐家村,向唐时的双亲说明情况。
两人回到唐家村,唐家村的村民如今都闲在家中,毕竟地里的秧苗都成那样了,他们哪还有心思去地里干活?一个个都茫然无措地在村子里晃悠着。
唐时他们是乘坐马车过来的,村子里的人看到一辆马车就知道来人非富即贵,于是凑到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唐时首先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恭敬地将袁镛迎下来,袁镛下了马车后,直接搀着唐时的手向唐时家走去。
村民们俱一脸诧异地瞅着两人。他们认得袁镛,就是昨日陪同在知县大人身边的那位老者,想必应该是知县大人的熟识。如今唐时竟然与这人这般亲近,这可真是个大造化啊,这唐时看来是个有福气的啊!
有人羡慕,有人酸言酸语,不过碍于袁镛的身份,他们也不敢近前。
唐家的院门开着,刘氏正带着两个儿媳妇进行打扫,唐风和唐颂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阿娘,大嫂,二嫂。”唐时边进院子边唤道。
刘氏三人见到唐时以及袁镛,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刘氏见到唐时时候很开心的,可因为有袁镛在场,她还有些不自在,只好露出一个带着皱纹的笑容,“石头回来啦?这是?”她小心翼翼地瞅着袁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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