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裴闻言一愣,问他:“为什么?”
“因为把这句话说出来,就显得好像你只有在生日这天才会快乐一样,但我不仅希望你在生日这天会快乐,我希望你每一天过得都很快乐。”洛长洲说,“可是你连生日这天都不快乐,我就觉得说出这句话,就算只能让你快乐一秒,我也会很快乐。”
郁裴怔住了,他呆呆地看了会洛长洲,喉结上下攒动着,像是在压抑着某些难以言述的复杂情绪,忽地他垂了下眼睫,那鸦羽似的眼睫遮去他眼底的所有情绪,洛长洲低头望着他,只能看到他眼睫打下的一小片阴影。
几秒后,郁裴说:“我觉得你妈妈在骗我。”
洛长洲问他:“我妈妈骗你什么了?”
“她说你不喜欢吃甜食,可我觉得,你就是吃糖长大的。”郁裴笑了一下,声音有些哑涩,“你可是理科生,怎么会说那么多好听的情话呢?”
洛长洲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头吻了下他的额头,离开的时候,他感觉到郁裴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流下。
“我是吃糖长大的,那听说我说情话不开心吗?”洛长洲伸手把郁裴抱进怀里,“怎么还哭了?”
“太开心了啊。”郁裴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抬起头来望着洛长洲,眼睛湿湿红红的。
他眼里有层朦胧的水雾,像是一圈看不见边的围栏,围住了洛长洲所有的去留,他看着郁裴哭,忽然又有些后悔和他说这些事,看,把他弄哭了吧?
第66章 “你注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阿裴……”洛长洲抬起手, 轻轻放在郁裴的肩上, 他想安慰一下郁裴, 却又不知道从何安慰他。
就算真的像郁裴所说的那样, 他会说很多好听的情话,可是在郁裴面前, 他却总是笨拙的。
郁裴笑, 他也会跟着郁裴微微勾起唇角,郁裴蹙眉难过,他也会跟着心烦意乱, 郁裴的一举一动总能轻而易举地牵动他所有的心绪, 而他对此却束手无策,就好像郁裴世界里每一次轻微的颤动, 对他来说都是山崩地裂, 不可忽视。
但郁裴深吸了两口气后就没再继续流泪了,他和洛长洲一起上了岸, 坐在游泳池旁的长木椅上。
一阵凉风拂过,簌簌的叶声便响起了,木椅后的糖枫树上便落下几片橘红色叶子,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后落在郁裴脚边, 郁裴垂着头,用脚趾拨了拨那片叶子, 沉默了几秒后对洛长洲说:“我生过一场病。”
洛长洲闻言抬眸看了郁裴一眼,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伸手握住了郁裴的手, 将他所有的手指都攥在掌心里,紧紧地收拢握住。
洛长洲身上的温度,从他们相握的手上传来,也许是这样的力道给了郁裴一些安全感,他抬起头,看着远处一棵枫树道:“那个病叫科塔尔综合症,算是精神分裂的一种吧,而我之所以会得这种病,是因为我母亲。”
可郁裴并没有将郁母曾经对他做过的那些事一一拆出,详细地讲述给洛长洲听,因为这一切悲剧的源头,全是因为宁静兰生病了。
然而这又能怪谁呢?
有些精神病是会遗传的,宁静兰和他都是那个不幸被遗传到的人而已,如果他们能够选择健康的生活,又有谁会愿意选择生病呢?
他只是用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将他和宁静兰的母子关系尽数道出:“她也生病了,比我严重多了,所以她不认识我,不觉得我是她的孩子。”
短短几句话,寥寥数十个字,但其中蕴含多少艰涩心酸和难以回首的痛苦往事,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
洛长洲虽然不曾参与过郁裴前十七年的人生,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但他是知道郁裴曾经休学了半年在医院治疗,后来才回到学校继续上课的事的。
有些事情不需要完全说出,只需要一点点线索就能大致推测知晓。
而郁母对郁裴的影响之大,大到他不过只是见了她一面,就能这样郁郁寡欢一整天,可见郁母曾经对他造成了多深的伤害。
但这些伤害留下的伤痕往往不会结痂出现在皮肉上,却会像暗疮一样潜伏在人的骨血之中,看不见也难以愈合。
“我其实对她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郁裴眨眨眼睛,说这话时语气也有些轻,不知道是真的已经放下了,还是只是在劝服自己,“我只是在想……我以后会不会也变得像她那样……”
既可恨又可悲。
有些医生认为,精神病是无法被完全治愈的,因为人受损的神经无法被修复。一个人一旦有了精神上的问题,就证明他的神经出现了损伤,而那些损伤是永远不可能被修复的,所以精神类的疾病才那样难以治愈,就算一时痊愈,日后也有很高的复发风险。
郁母生病之后,她没有治疗过吗?她肯定治疗过,也挣扎过,但是治不好。
郁裴现在过得太幸福了,有疼爱他的哥哥,有挚友的陪伴,还有和洛长洲在一起的每个白日和夜晚,他本来就是个没有多少安全感的人,就算医生宣布他已经病愈可以出院了,郁裴还是会担心,他会不会有复发的那一天,而郁母的出现,则将他心底的忧虑完全牵了出来。
因为得到过,所以他更害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幸福。
宁静兰带给他最大的恐惧,是因为生病,连本该挚爱的孩子都能变得陌生这件事——血脉相连的亲人都可如此,而没有血缘羁绊的其他人呢?
“精神病是会遗传的啊……我已经病了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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