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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里的管事名叫孙钱,人如其名,是个见钱眼开的势利小人。
这孙钱出身平民,只因十岁那年未能满十开化,遂被其父卖给城西一户男爵世家当放牛娃,总共也才为孙父换得一十二两五钱。
谁知放牛的小少年身怀大本事,只要是和他在同一处山头放牧的牛群,其中总会有落单的跟随他跑回家,以至孙钱每晚牧归,清点牛群总数的时候总会多出一两个数。起先他还百思不得其解,等他意外发现自己有驯兽师的本事之后,便循着门路去投靠了洛伯爵府。
事后一个月,孙钱往男爵府送去白银十两,换回一纸卖身契。
童年经此遭遇,导致孙钱这辈子最怕的事情就是袋里没钱,最喜欢的东西自然就是白花花的银两。
这西南营帐不比东南那边,东南营里俱是满十开化、来自各种出身背景的小孩。照看西南营帐可不是个容易的差事,可落在孙钱这势利小人身上,却是个相当不错的美差。
孙钱只需表面做做样子,私下收着钱财,就算营里再多恃强凌弱的事情发生,只要不闹出人命,他都会袖手旁观。再说了,对一群被家里人娇生惯养出一身毛病的豪爵权贵之子较劲干嘛?犯浑也犯不着跟钱过不去不是?
孙钱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这点倒和“王霸气”颇为相似。
隋染带着顾久修到营地报道的时候,孙钱立马手脚麻利地取出笔墨纸砚,连声赔笑道:“诶,隋大术士您坐您坐,快喝杯茶润润喉。小公子你也坐。”
隋染也不客气,拖出两把椅子,和顾久修二人坐下喝茶。
孙钱躬身伏在案前,提笔在白纸上方方正正地记下“顾久修”这个名字,随即笑眯眯地抬眼问道:“不知小公子出身何处啊?”
顾久修坦诚地仰着小脸道:“贱民出身。”
那孙钱笑脸夹着七分谄媚之色,顿时荡然无存。
他虽然依旧保持笑容,可这次连眼角余光都懒得瞥向顾久修,只对隋染笑道:“有劳隋大术士亲自带人过来,我这就给他安排住处,您尽管放心。”
隋染点点头,瞥了眼营内的动静,垂眸拍了拍顾久修的后脑勺,便迈开长腿走出营外。
五丈见方的小营帐内,此时只剩顾久修和孙钱二人。
孙钱慢吞吞地收拾起记名簿。
顾久修便安安静静地等着他。
孙钱顿了顿手里的动作,走到方桌前,一把揪起顾久修,趾高气昂地坐到顾久修方才的座位上。
他一手翻起托盘里倒扣的茶杯,杯底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声。
顾久修可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儿,也没空去指责此人狗眼看人低。一瞧他这架势,立马笑吟吟地上前提起茶壶,替他斟茶。
孙钱举起茶杯,舒坦地喝了一口,悠悠开口道:“你小子倒还算机灵。”
顾久修眼尖地瞧着他的言行举止,只见孙钱又放下茶杯,手腕支在桌面上,虚张着手晃了晃,摆明就是在要钱!
顾久修虽然一眼看出,奈何口袋空空,此时不由得埋怨摊上尧媚儿这个一毛不拔的娘,好歹也该给他备点买路钱,临行之前就往他手里塞了个草戒指,真不愧是铁母鸡本色!
心里埋怨归埋怨,顾久修还是得想方设法应对,他连忙上前帮孙钱捏肩捶背,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呵呵笑道:“大人您看着可真面熟啊。”
孙钱举着手没收着钱,却也乐得有人伺候他,摆出几分老爷相,眯着眼道:“哦?我可对你没甚印象。”
顾久修心想,这惜春院花名远扬,上得了院里嫖姑娘的,都是一掷千金、有头有脸的大爷。而这个孙钱一脸奴才相,去得惜春院也是像那个惨死在黑头蛇毒牙之下的子爵侍从,顶多站在一旁看场活春宫,哪有他提枪上阵的美事!
顾久修揣测着孙钱这类纯吊丝的虚荣心理,嘴巴甜得像抹蜜,嘿嘿笑道:“敢问大人,可曾去过城东的惜春院?”
果不出所料,孙钱细眯的眼睛一睁,下意识地舔舔发干的嘴唇,又端起杯子抿一口茶水,呵道:“你小子,知道的倒还不少。”
顾久修笑眯眼睛,刻意露出阿谀奉承的嘴脸:“我就说刚才一见着大人就觉得眼熟,我自小在惜春院长大,院里的姑娘们都是我的好姐姐,大人下次若是去了惜春院,可要替我跟她们说声好。”
顾久修言外之意,就是让孙钱可以借故去惜春院白嫖一把,正好也让尧媚儿那铁母鸡肉疼一笔。
孙钱眼睛一亮,半信半疑,摸着下唇笑道:“如此——下次我就替你报个平安罢。”
顾久修不忘卖力地捶背,连声道谢。
孙钱将杯子里的茶水一口饮尽,这才带顾久修到后面的营帐。
训练营里的孩子俱是同营而居,同塌而卧,此举的出发点意是让他们互相磨合,却因此而造成霸凌的场面,那些仗着家里有权又颇有天赋的孩子,欺凌弱小的自是不在少数。
孙钱一把掀起门帘,顾久修紧跟在他后面。
主帐里约莫百丈见方,八个火盆点着火种照亮帐内,地上铺着二十几个分隔两米的床铺。
营帐内,二十几个和顾久修身高相仿的孩子三三两两分聚一团,他们正嬉笑吵闹,这会儿闻得门口动静,纷纷将视线投了过来。
营帐正中,有个身穿深蓝色华服的小孩独自坐在地铺上,他也抬起头望向门外,只见他一双浓眉上挑,小眼勾鼻,一脸凶神恶煞,眼神亦如凶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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