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维安不想理她,他昨天干了一天的活儿,早上又只吃了一个杂粮馒头就又匆匆的过来刨花生,现在又累又饿的,哪有心思陪她玩儿。
“你过去帮帮你妹妹,就当歇歇了。”孙玉兰见许德湘一个人在那儿胡乱刨,怕她不小心伤到自己。
许维安无奈地丢了自己的钉耙,伸手握住了花生叶子。
许德平还小,一直在他姐旁边玩土坷垃,见许维安握着叶子,就开始抢他姐手里的钉耙。“让我先刨。”
许德湘推了许德平一下,叫到:“让开!”说着就举起了钉耙刨了下去。
许延平是家里的宝贝蛋子,哪里能依,伸手去推许德湘,“不让我玩,我也不让你玩。”
……
等许维安从剧痛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血已经流了满胳膊,并沿着他因疼痛紧攥的拳头滴进了褐色的土地中。
许德湘和许延平吓坏了,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还边叫着:“妈,流血了,流血了。”
孙玉兰一听慌了,扔了钉耙跑过来,待看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完好无损时松了口气,但转头却被许维安满胳膊的血给吓了一跳。
“利民,快过来,维安流血了。”
许利民这才丢了钉耙过来,看了看许维安的胳膊问道:“疼吗?”看许维安点头,就对孙玉兰说:“你带他去村里的卫生所看看。”
孙玉兰见天阴了下来,皱着眉头着急地说:“快下雨了,你得赶紧把这亩地的花生给刨出来,不然又要烂到地里了。”
许利民嗯了一声就回头干活儿去了。
“你们两个跟着你爹,老老实实地待着,别再碰钉耙了。”
两个还在呜咽的孩子刚刚吓坏了,对许维安道了声对不起就溜了。
孙玉兰皱了皱眉,“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你妹她还小你自己不会躲着呀。”看许维安咬着牙不说话,脸色都青白了,血还在不停的流着,就拉着他向卫生所走去。
一路上许维安都沉默地咬牙忍着痛,脑袋上的汗水把额发都给打湿了。孙玉兰见他痛的厉害,心里浮起了点儿不安,加大了步伐,说道:“很疼么?别担心,一会儿上点儿药止了血就好了。”
许维安咬着牙点头表示知道了。
卫生所的女医生是村上老医生的女儿,没读过几天书,只会给头疼脑热的病人开点儿药或输水。
女医生也是个热心人,问了受伤的原因后,就不停的唉声叹气。嘴上在不停的嚷嚷着怎么这么不小心,手上却轻柔地给许维安消毒止血。她没本事儿瞧上什么大病,但还是尽责地说:“好好休息,过两天如果胳膊还不舒服的话就去镇上医院看看。胳膊受伤不是小事儿,如果伤到神经了,这辈子你这只胳膊就废了。”
一听这话,吓的孙玉兰脸都白了,拉着医生问道:“只是被钉耙刨了一下,会这么严重吗?”
女医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怎么不好好看着孩子,你说万一这孩子胳膊废了怎么办,做家长的一点儿也不操心。”
“是!是!这次是大意了,下次会注意的。”孙玉兰不住的点头,脸色很不好看。老太太的病到现在还没起色,还得用药养着,若许维安的胳膊再出大事儿,她家是绝对负担不了的。
女医生给开了点儿消炎药就让他们走了。
许维安全程一句话都没说,他咬着牙,忍者痛,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倒霉了。他的胳膊除了疼就是无力,大拇指和食指有点儿不听使唤,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看看旁边皱着眉头,脸色铁青的孙玉兰,他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秋收忙碌,孙玉兰叮嘱了许维安几句后就又回到地里干活儿去了。许维安一个人晃晃悠悠的回家,他又累又饿,脑袋发晕,浑身酸疼,胳膊抽痛,整个人茫然浑噩,不知未来如何。他抬头看了看四周,进入眼底的是一片灰暗与杂乱的毛胚房子,房子的四周散乱地放着各种干柴。再抬头望了望天空,暗沉的黑云一团团的向他压过来,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儿来。
许维安摇了摇头,把脑袋里那个人温暖的笑颜消除掉——他已经不敢再去奢望那种温暖了。九月份的时候,他又让考入四中的许青帮他寄了一封信,但到现在他还是没收到回信。
暑假的时候他还想着,若是真的没机会读书了,他就要去外面打工,赚了钱再去上学。可是回到家后,他就没有了自由,每天就像一个骡子一样不停的挨打干活儿,歇息不得。每当他想停下来歇歇,许老太太就会破口大骂:“供你上学你都上不了,让你干活儿你又干不了,你能干什么?难道真让我家白养你这个窝囊废么。”
孙玉兰在家本来就难做,丈夫孝顺自己的妈,她自己平常都会受许老太太的气。初时听到许老太太骂骂咧咧的,出于愧疚心理,她还会拦着,但时间长了她也受不住,就当作没听见老太太的话。
许维安又开始像小时候那样,在家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尽量多干活少吃饭。只是他的安分乖顺并没有让他获得自由,反而让许家看到了他骡子般的潜力,更加使劲的榨取他的精力与体力。
他也想过逃走,但现在闻迪没回音,外婆是他唯一能拥有的感情支柱,他不能失去她。如果失去了外婆,他在这世界上就真的如无根浮萍一样了。
左手摸了摸右手上无力的拇指和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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