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不是那个意思”永夏想,便摇摇头,赶紧把脸别过去了。
沈思自然看得穿他的目光,但并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着道:“好,那一会儿下楼随便将就着吃一点。”
沈思没做什么停留,说完话便出去了,他走路时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脚步不重,一切都是那么慢悠悠、晃晃荡荡的。好像没什么事情等着他着急,也没什么事情能惹得他动气,虽然漫不经心,背部挺拔如松,那种挺拔和晃悠,让人想到“玉树临风”这种难以实化的虚词。
多年后的永夏想起来的时候,他认为自己就是在那个时候爱上他的。
他是够没有出息的,一个出来卖的爱上一个嫖客,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去爱一个什么都有的人。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这些都要等到很久很久之后,永夏才能发觉。
永夏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发现云姨已经在转角处等着了,她在整理靠墙边桌上的一只青花瓷瓶,瓷瓶里面盛放着一簇簇生机蓬勃的大丽花。永夏低头去看被云姨收拾掉的花朵,那是一束扎起来的黄玫瑰花,花开的还很鲜丽,却被丢进垃圾袋里,和装着消毒水与脏抹布的水桶待在一辆小推车上,花朵还没开够,就要“零落成泥碾作尘quot;了。
永夏多看了那花几眼,云姨便笑着解释道:“花摆了两天了,也该换换了”。
永夏沉默着点点头。
云姨立刻换了话题:“沈先生请你一起去用餐,我领你去吧。”
没等永夏说什么,云姨便将手上修剪花枝的园艺剪刀放下来,手在纸巾上擦了擦,下巴轻轻的在空气里一划,那是一种没有言说出来的:“你先请。”云姨看上去和一般养尊处优的妇人并无二致,只是这种养尊处优和教养也是用来伺候人的。她该怎么称呼他呢?孩子?不不不,这种带着亲缘的称呼既不专业又引火上身;喂?不,现在普通的月嫂也不会这么没有教养了;您?您这种词是留给为她开工资的人的,他又不姓沈,他凭什么?
干脆用下巴代替嘴巴,用肢体代替语言。
她在沈家留了二十多年,这点东西要是还闹不明白,这辈子活的也是蠢到家了。
永夏对云姨那短短一瞬的想法毫无知觉,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他的注意力全部都留在对这栋他没闹明白结构的别墅里。整栋房子都粉刷的洁白的像个雪洞,没有墙纸、墙绘,一切都干干净净的找不出来问题。墙上挂着一些美术品,都是些现代风格的作品,有些有画家的署名,有一些则在原画署名的地方被贴了一条纸条,上面恶作剧的歪歪倒倒的写着“赝品”。永夏被“赝品”两个字逗笑了,他不能想象沈思在画上乱涂乱画的样子,可是这些又是谁写的呢?
云姨引着他下了楼,穿过一条走廊,过了一个转角,又斜插过一个门廊,最后才引到饭厅。
她笑着看了一眼永夏,便垂下头:“快进去吧。”
他轻轻的推了一下门,轴承被保养的极好的门轻轻悄悄的就被推开了。
饭厅同样地方大到让那一张直径颇大的中式圆饭桌的存在感降到无限低。沈思坐在最左边,一个年纪略微比沈思大一些的男人坐在右侧方向,一个年纪和永夏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凑沈思坐的很近。
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那三个人正在说话的声音也断了,三双眼睛齐齐的朝门口这边望过来。
三个人脸上都是一种被惊扰的责怪神情,然而那神情很快就都消下去了。
沈思冲他招了招手:“过来吧。”下巴微微一抬,仿佛对着空气道:“何叔,再添把椅子。”
没多久,从饭厅的另一侧小门处就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和蔼男子,悄无声息的推着一把和餐桌配套的椅子进来,安放好椅子,就又出去了。
永夏有点局促的走到沈思身边落座,那个男孩子一直朝他看着,他们三个人的眼睛其实都很像,光看眼睛就能猜测出来他们血缘里面流淌的关系。
只是那种毫无温度、缺少情感的眼神也很相似。
沈思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下颌向那个年长男子一抬:“那是我大哥,沈裕。”又对着那个年轻男孩子再温柔不过的一笑:“这是我弟弟,沈谊。”
永夏顺着沈思眼睛看的方向一点一点的扫过去。
沈裕是那种还没上岁数,却已经知道保重身体的年纪,看上去要大沈思七八岁,没有接近中年时候男人身上特有的习气,反而身材合宜,他眉目之间和沈思相比要凌厉一些;而那个年纪小的,则好像也比沈思小五六岁的样子,长相不是清秀的那一种,恰恰相反,那张脸上有一种嚣张的艳丽,一眼瞥过去,就知道那是一个金子堆大的少爷。
三个人相似是相似的,血缘里面藏着的英俊也是一脉相承的。
沈裕看上去锋芒毕露,却不轻浮,表情管理极佳,很难从表情中看出来他的态度,他永远温文尔雅,事不关己。
沈谊火候不到,但脸上的灵动是藏不住的,永夏看他总觉的微微有些眼熟,但又说不上来。
沈思则永远是一副懒洋洋的,百无聊赖的神情。只是教养是挑不出来错的,他脸上随时能奉上一种笑,好像他永远对你有耐心、永远愿你听你的任何要求。他脸上的笑容一旦没了,那就又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英俊的脸。
永夏垂下眼睛,不说话。那另外两个人对他的兴趣也就逐渐消失了,只有沈思在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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