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从地上捡起酒瓶,笑着道:“我已经让你先扎了,是你不敢,接下来轮到我了。”
沈思抄起酒瓶就往赵思阳身上扎,他是不留余地的,毫不犹豫的。他那种果决像极了沈裕和我说过的他们年幼时候的厮打。我几乎可以照着沈思今天的样子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沈思应该也是毫不犹豫的,不假思索的想要对方的命。也就是这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沈裕一直那么提防沈思。
原来他不高兴的时候,是不计后果的,沈思如果真正不高兴了,那显然是要人付出代价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沈思刺得不如赵思阳条件反射逃跑来的快。沈思手上的酒瓶渣只划破他的西装,他便溜了。
赵思阳气急败坏的躲在那辆电光蓝的玛莎拉蒂车厢内,冲我们骂脏话。我赶快过去抱着沈思,我吓坏了。沈思看见我扑过来,便丢了手上的酒瓶,也没理会赵思阳说的话。
赵思阳很快就开着跑车走了。
寒风里只有沈思搂着我。我把鼻涕眼泪全部都擦在沈思的衬衫上,沈思还是一样,一动不动。过了很久,他才伸手摸摸我,问我能不能走,去他的小货车坐吧。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的腿一直在发抖。
小时候,我妈就跟我说过,多大的本事惹多大的麻烦。
沈思没等我回答他,他默默的躬下身:“来吧,我背你。”
我趴在他的背上,我又闻到了他身上的水果甜香味,他实在是瘦,他背上的肩胛骨有些硌人。
他背着我,他什么也不问,我什么也不说。月色洒在我们两个身上,像穿着一层浅黄色的光。
走到小货车那里的时候,沈思把我放下来,他有些局促的拉开车门,让我坐在副驾驶位上。他替我系好安全带,然后才上车。
车里一点温度都没有,我没问沈思为什么车里不开暖气。开暖气耗油,我知道上周沈思负气出门的时候几乎没带钱,这个时候是不能跟他提钱的。
他也上了车,用钥匙拧油门,拧了很多遍,车子才发动起来。我猜刚刚也是因为冬天天气冷,车子熄火,他才只能跑着去找我。
车子好不容易动了起来,沈思脸上看着我,冲我淡淡一笑,似乎在解释:“冬天,有时候就是这样。”
我想,你开你那辆三百来万白色捷豹阔气的时候,肯定不是这样。
“我在车里睡着了,没能及时赶过来,是我不好。”他一只手把住方向盘,一只手伸过来握住我的手。
“我跟他……我跟他没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了!”我着急辩解。
沈思只是还是笑,笑着温柔说:“我知道。”
“那你还生气吗?”我问。
“不生气。”他回答。
我忽然想起来,赵思阳是认错过沈思的,他把沈思当成沈裕过。那他以后会不会告诉沈裕呢?沈裕又会不会找沈思的麻烦呢?想到这里,我就忽然一阵心悸,想着,明天给沈裕打个电话,求他当做没发生过这种事,我还会继续乖乖听话,好好看住沈思。
车子开得很慢,天上开始下小雪了。
我看了一下手机,都已经凌晨三点半了。路上几乎没有人,只有路灯还亮着,车子穿过闹市区的时候,沈思朝家相反的方向打了方向盘。我又不由得担心起来,小心看着沈思。沈思似乎也感觉我在盯着他,他这才想起来解释:“要加油,车已经没油了。”
我点点头。
我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眼睛一搭一搭的要闭上了。我听见沈思说:“你睡一会儿,到家的时候我叫你。”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见沈思正在付钱,他从裤子口袋翻出来一张五十块的纸钞,我听见加油站的工人对他说:“你这个油箱没加满。”
沈思还是那种冷淡语气:“我知道,就五十。”
我在车里笑了起来。
到底是阔过的,他把穷也说的理直气壮,毫不扭捏。只是还没笑完,我又开始觉得心酸,他口袋里就只有五十块了,那这一个多星期他是怎么过的呢?如果我今晚没有找他,那他还要靠这五十块熬多少天?
加完了油,他上了车,见我没再睡,又讶异道:“怎么不睡了?你明天应该还要拍戏的,对不对?”
我“哦”了一声。
他今天对我真温柔。我朝窗外看了看,月亮已经西斜了,软趴趴的无力挂在天上。我想,这么乱七八糟的一夜就要过去了。
我忽然希望回家的路可以再长一点。
最好像唐僧西天取经一样长。不管是白骨精还是蜘蛛精,沈思都会保护我,替我挡过去。
只是我不是唐僧,我只是一个假货。
“沈思……”我叫他。
他偏头看了我一眼,嗯了一声。
“沈思,你最喜欢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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