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头,问我能不能把一楼卫生间旁边的那间房子留给他住。
那是佣人间,放一张双人床便连站起来的空间都没有了。
“为什么啊?”我问。
他想了一会儿,又停下来慢吞吞道:“我喜欢。”
这让我想起来,就算是在那间白房子里,他依旧住着最小的那一间,连我偶尔住过的客卧也比他的房间要大。
沈思微微歪着脑袋反问:“可以吗?”
我说好。
沈思在我这里永远有特权,他甚至不用解释,我都会遂他的愿。就像沈谊在沈思那里一样,什么都不用多说,沈思就会替他谋算和考虑。
我们两个费劲的把放在主卧的床拆开,再逐个搬进那间靠着洗手间的小房间。地方实在太小,开门就是床,床一铺好,我没站稳,一个趔趄就栽倒床上。沈思也顺势扑过来,隔得很近,我闻得见他身上的那种水果的甜香味道。我不知道他身上怎么还是带着这股味道,他明明已经落魄如此了,他怎么还能记得这分讲究。
沈思伸手过来摸我的脸,床不好搬,我们两个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他轻声问:“累了么?”
他的手贴着我的脸,凉凉的,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你累吗?”我问,我想起来他白天搬过的那些啤酒箱子。
“累啊。”他叹了口气:“不过还算好搬,双开门冰箱就难多了。”
“你还搬过双开门冰箱?”我讶声道。
“多层,没电梯的那种。”他笑着摸我的头发,仿佛那些事情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一切如同过眼云烟。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我问。
“还过得下去。”他说。
“我去找过你。”我下意识的开始哆哆嗦嗦的撒谎。我去找过他,当然是在沈裕告诉我可以去找的时候。
沈裕从来不会跟我说个中细节,他告诉我沈思在什么地方的时候,也是笑着告诉我,如果不是看在我的份上,他绝对不会让沈思这么逍遥快活的。
我在电话这头问他:“他怎么就逍遥快活了?”
沈裕反问我:“留着他一条命还不够吗?你不如去打听打听,刘坼的大哥是怎么意外身亡的?”
他的语气也懒洋洋的,让人想起乘着游轮在幼发拉底河沿岸晒太阳的图景。
沈思一只手撑着脑袋,侧过身来看着我:“你找过我吗?”
“对……”我点点头:“只是那套别墅已经不住人了。”
沈思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他话没说尽却都用眼神说了,他垂下眼睛似乎不想提过去的事情,伸手从远处捉来被子,蒙住我和他的脸。
“睡吧。”
蒙着被子,我们两个都开始呼吸沉重。我往他身上扑,他笑着把我往下拉。
“你干嘛。”他问
“验货。”我说。
和沈思住在一起有很多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比方说,他那么有时间观念,如果你要早起,他一定会准时叫你,时间误差不超过五分钟。再比如,你如果在床上根本爬不起来,那么他也会把你扶起来,然后艰难异常的在你完全不配合的情况下帮你把衣服穿上。倘若你连出门的力气都没有,他也会把你扶出门,按好电梯,把你塞进去,然后“砰”的一声,把大门锁上,让你不得不走,不走不行。
我是坐在王朝车上才逐渐清醒的。
我一上车,王朝就问我:“你昨天又去陪谁了?搞得这个样子。”
“没!”我赶快否定
王朝就喜欢瞎操心:“赵思阳找你了。”
我过去还在陪沈思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赵思阳。他也算是个有钱人了,相比较我来说。赵思阳在国外念得本科,一毕业立马就回国了。他不用每天上班下班,不管是否工作, 每月都能领到一笔“零花钱”,我见过他未婚妻一面,不算很美、圆脸、丰腴,待人亲切,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我跟赵思阳认识也很偶然,我跟着王朝去见一个导演,酒席上赵思阳也坐在一边。导演对他毕恭毕敬,赵思阳似乎是个腼腆的人,有人让他喝酒,他就喝,一点都不推脱。饭局中间,他还替我挡了两杯,立刻就有认识沈思的小阔佬起哄:“这事儿可不能让沈二公子听到,不然小永下会儿可就直不起腰了,下不了床了……”
我心想,沈思哪里会在意我在外面惹的这些屁事,他关心沈谊都来不及了,哪里会在意谁替我挡了几杯酒。然而脸上还是要笑,要笑的光鲜。他们开黄腔就由得他们,我脸上还要做出来一副沈思饶不了我的害羞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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