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余那眼神就没法儿形容了,看了看他,一脸的嫌弃,然后又转向流浪汉似的周启御,不说那一身皱巴巴土包子似的蓝格子地摊衬衫,那一脸胡子拉渣,蓬头垢面的,苏余脸上的表情就更嫌弃了。
周启御一直乐呵呵的,咧着一口牙。苏余忍了忍实在没忍住,说:“你怎么搞成这样?几天没洗澡了?”说着还真朝周启御那儿闻了闻,然后皱起眉头。
周启御就委屈了,耷拉着上眼皮,甚至还特做作的小媳妇儿样地拉着苏余的手摇了摇:“你嫌弃我了?我现在身无分文走投无路了,别说洗澡,我都好几天没刷牙洗脸了……”说着,还特地龇着牙让苏余瞧一瞧,完了又蹙起眉,特可怜兮兮地说:“我现在就指望你了,知道你在这我一路就奔着你来了,我都两天没吃饭了……”
苏余那一脸的不信,周启御一激动就要把脑袋往他肩上枕。可这是哪儿?大庭广众的苏余怎么能真叫他枕上。就那么侧身一让,周启御脑袋一空,为稳住身体猛地往前一窜,差点就以狗吃丨屎的造型给栽地上。
周启御就更委屈了,满面忧伤目光幽怨,盯了苏余良久,抿了抿嘴唇,也不知道想了什么,跟着就把苏余的手放开了,说了句:“就知道你日子过好了嫌弃我了,那我还是接着去睡公园椅算了。”然后还真转身就走了,毫无留恋的。
苏余手上一空,人就愣了,一路望着周启御的背影远去,却没有出声挽留。
直到晚上7点,苏余洗完澡站窗边看着窗外。胡一帆走过来跟着朝外瞄了瞄,说:“下雨了,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会有暴雨,你真准备让你那朋友睡公园?”
苏余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一时周遭只剩雨滴偶尔打在玻璃窗上细微的“啪啪”声,然后声音越来越密集,几乎只有片刻,玻璃上的水珠凝成一道水痕,接着两道三道……整片窗户全部蜿蜒下水迹。
胡一帆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再劝,苏余却猛地一转身,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胡一帆一愣,苏余就跑了,睡衣也没换伞也没拿,在胡一帆想要提醒之前就已经没了影子。
然后到了八点半,苏余回来了,整个人落汤鸡似的,身后跟着同样落汤鸡的周启御。
胡一帆几乎第一次看见苏余这个样子,目光柔和,脸上却冷冷的,语气也冷冷的,不停对着身后那人散着冷气,“你倒是会躺,选个公园还要选江边那个最远的。”
“……我只知道那个公园……”周启御语气委委屈屈,一直望着苏余的背影,却目光温柔满是笑意。
“那你不知道今天下雨?这么大雨都不知道找地方躲还非得趟椅子上?”
“我都说我没钱了,不躺椅子上我没地儿睡啊。”
“你……去洗澡,把这短裤换上。”
“老婆,这短裤太小了。”
“……你……操,不说好了别乱叫的?”
“我又没乱叫……”
“还淋不够就滚出去。”
“……老婆我肚子饿了……”
“……”
“两天没吃了……”
“……你、去洗,我去弄……”
“你也全湿了一起洗?”
“……你、爱洗不洗……胡一帆把你嘴巴合起来,别整天这么傻里傻气的。”
“嗯,老婆我早就想说了他的确挺傻的,你还跟他……我去洗澡了……”
……
等苏余终于洗完澡出来,周启御躺房间里唯一张双人床上睡得正香。胡一帆坐在旁边的矮凳上一脸惊叹,见苏余出来指着小桌上的大盆碗巍巍颤颤:“这、这可是五包面啊,他是得有多能吃啊。”
苏余却没有说话,走到床边,挪了挪周启御,对胡一帆说:“睡吧。”
胡一帆脸就苦下来了:“他这一人就占了半张床,挤不下啊。”
苏余看了看,又把周启御往身边拖了拖,满脸歉疚地说:“明天我去买两床被子,地上再铺一床,今晚只能先挤挤了,委屈你一下。”
胡一帆就笑了,突然说“你是不是就跟他才那样啊?”
苏余“啊?”了一声,看着胡一帆,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一帆倒也没再深入追究,躺下来关了灯,尽量把身体往床沿靠。
合租屋处于街道旁边,偶尔一辆汽车路过,灯光一晃,在哗啦啦的暴雨里却听不到声响。过了很久,胡一帆又说:“苏余,你今天跟平时都不一样,我感觉你挺开心的,对吗?”
黑暗里,没有回音,依然只有外面“哗哗”的雨声。
胡一帆默了默,又叫了声“苏余?”还是没人回答。胡一帆就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了。
夜色一点一点的深沉,街道上不再有车灯晃过,屋外倾盆大雨跟砸地面似的巨响着。黑暗里苏余动了动,静了一会儿,又动了动,头慢慢偏到周启御的方向,与他鼻息相闻,手也从空调被里伸出来,黑暗中轻轻描绘着周启御的轮廓。触到周启御胡子的时候,他一怔,勾起食指在它顶端拨了拨,无声地说着:“怎么还是那么傻乎乎的……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呢……我以为你过得很好……怎么会这样呢……”
周启御被拨的痒,睡梦中伸手挠了挠,然后翻了个身,整个人侧着身抱住苏余,喃喃地叫了一句:“苏余……”
苏余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从眼角一路没入枕头,他咬着嘴唇哭得无声,无声骂着:“为什么不忘了我?你傻啊?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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