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那份意思,却是很有意思的,不由得走到窗边,轻轻一招。
叮叮叮——
他只是作个手势,恰好真有一阵风刮来。
姬任好笑了,自己这辈子,委实很顺风顺水。
他权倾天下,富可敌国,武功盖世,六艺皆通,甚至一招手,风就过来。
他站在六棱花边的雕格窗前,从外面看,简直是一副画。姬任好想着,漫不经心的想,那也未必,他不想被画时,偏偏有个被打到半死的张长扇。现在他站着不动,就是想让哪个过路的画了去,可惜没有人。
加上楼边就是一条长河,满岸桃花……
姬任好悠悠的想,那年少年。
有人踏舟而下,白衣负剑。有人沿岸策马,扇舞桃花。当真是年轻的不可思议,年轻的好可怕。此江似从天际流下,那人来,好似草书上飘然一划。
他在船上飘,他在岸上走,两人一面走一面说话。那人自言最近学住了玄天道内最高深的轻功,能一苇渡江。他便点头称好,请看一看。
那人深吸一口气,从船上拔身而起。这正是初春时节,江边开满了桃花,洒洒的落了半江。那人连点数点,每一点踏中一片花瓣,直朝他飞来。
这本该是个优美的故事,最后却变成了一个笑话。一条鲤鱼忽然冒了泡,咕嘟一声,吞了片桃花下去。白衣少年与紫衣少年大眼瞪小眼,下一秒,像个萝卜插进水里。
姬任好在岸上狂笑而风度全失,忽然被人抓住脚,哗的扯进水里。瑄分尘捉着他的头往水里按,道:“我看你笑,你还笑?”姬任好咕噜咕噜闷的像乌龟,一肘撞的瑄分尘直往后栽,反扑上去,直接骑到他背上。
“我笑又怎么,笑的就是你!”
这一对在水里互掐,直掐到有人情愫暗生。
姬任好噙了笑,靠着窗户,这老道当年真不温柔。
后来虽然学会了温柔,却同时学会了装傻。
而自己懂得了狠毒,同时也把握了优雅。
姬任好发出一声极微的叹息来,握住了那串水晶。
长江依旧在,垂柳已绿,桃花又开,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这一觉睡的不熟,又想补充精神气力,便一直躺着不起来,朦胧到外面熙熙攘攘。若颦看了两三次,见他醒了,进来伺候。他就问今天的消息,若颦摇了摇头。
还是没有。
姬任好抹了把脸,道:“走吧。”
一行人出了客栈门,路旁畏缩着个小孩子,脸有些脏,双手缩在怀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怀天众人一早觉得他奇怪,他又是远远跟着传消息的人来的。但见没有武功,也没有上前问。
那孩子直圆着眼睛,望着每一个出来的人。姬任好踏出大门,衣袂随步而动,忽然平地一声惊雷,阶下稚哑的声音怯怯的道:“姬美人!”
若颦呆了,所有的护卫都被雷劈碎了。
这算是童言无忌还是公然调戏?对着坐镇一方的怀天阁主?
下一弹指,所有人都怒视过去,数声呛呛,弹剑出鞘。姬任好是最先转身的那位,随即出手如电,一把握住了小孩的手。
他道:“这簪子是谁给你的!”
那是一只普通的白木簪子,磨的发光!但它的主人,却是最不普通的。
不可能有错,绝不可能有错!瑄分尘一穷二白,从来自力更生,这玩意儿都是手工雕刻的,世上绝无仅有,只此一只!
那孩子也被吓的哆嗦,在姬任好催逼下结巴道:“是一位白衣白头发的神仙大侠……”
姬任好再凑前一步,道:“他什么时候给你的!”
孩子怯怯抬头望了他一眼,道:“三个月十六天前……”
那是瑄分尘去的路上。
若颦抢前扶住他,道:“阁主!”
姬任好停了会,慢慢摇了摇手,把小孩抱了起来,道:“回客栈。”
若颦叫丫头舀了热水,给这孩子洗澡,又催人去买了新衣服。穿戴的妥帖了,才送到马车里,悄悄道:“阁主。”
她道:“这是个丫头。”
侍卫渐渐散开,队伍重新前行。那孩子起初冻的发抖,坐在马车里,就好多了。姬任好给她裹了狐裘,她只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也不怎么敢乱碰,只偶尔抬头望望姬任好。姬任好又叫若颦端了一盒酥果点心,放在车里当零嘴。
她显然很饿,但也不敢吃。姬任好把人抱到膝上,拿了块蜜桃酥喂她,笑笑道:“这是甜的,喏,你们不就爱吃甜的么?”
女孩子这才接过来,一点点的啃着。姬任好轻声道:“他跟你说什么?”
“他说……”
“他说他有事情,不能带我走,让我在这里等他。他又给了我这个,说,如果三个月后他没有来,有一个很漂亮的人一定会来。他让我叫这个人姬美人,如果姬美人见了这个簪子,就会接我走,我就不会挨冻受饿。”
姬任好笑了一声,道:“我听手下说,你自己找来的?”
女孩子嗯了一声,道:“我本来在村子里的,昨天听说有人在找一个白头发的人,我想一定是他,就过来了,结果就看到……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人。”说罢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
姬任好又道:“你原来就认识他?”
女孩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样神仙一般的人,她怎么会认得呢?
她道:“那天陈恶霸来催杜阿婆欠的钱,但阿婆没有钱。平时恶霸总是催催就走,但那天特别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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