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竭力伸出手去,指尖颤抖,就在即将碰到的那一刹那,骤然失去了平衡,狼狈地摔倒在地。
桌椅全被碰翻,瓷杯摔碎,冰冷的茶水全泼在美人受身上。
美人受额头磕在桌角,眼前好几秒都是黑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来。
他扶着椅子一点点从碎瓷和冷茶水中站起身,平静地走回床边,摸索着重新躺下。
他依然想喝一杯水,但没有喝到,衣服也浇得湿透,冷冰冰地贴在身上,像吐着信子的蛇。
白溶溶的月色下,锁链声在偌大的寝殿中显得空旷而沉滞,说不出的悲凉。
后来几天,美人受病的连意识都不太清楚了,每天浑浑噩噩,几乎分不出白天黑夜。
朦胧中,他感觉有人想抱住他,美人受条件反射地抗拒起来,以为是攻,神志不清地喃喃:“不行,我现在很难受……”
但那人似乎并不想对他做什么,只不住轻拍美人受脸颊,想将他叫醒。
“……卿卿太傅……”
“……卿卿太傅……”
美人受疲惫地睁开眼,茫然看着眼前人。
只见太子穿着一身漆黑的夜行衣,蒙着面巾,正焦急地看着他。
见他终于醒来,瞬时眼睛都亮了,跟只小狗似得一下搂住美人受脖子,不住哽咽:“……卿卿太傅,是我,是我啊……”
美人受一呆,又听太子说,“……别怕,卿卿太傅,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
太子看着美人受苍白消瘦的脸颊,眼眶都红了,就像一个快要哭出来的小孩。
“……卿卿太傅,对不起……”他抹了一下眼睛,哽咽说,“对不起,都是我没用,才害你这样受罪……”
“……你怎么进来的?”
美人受从错愕中慢慢回过神,紧张地问太子:“没有人发现你么?”
“没有。”太子飞快道:“我都安排好了,出了宫门,就有接应我们的人。”
他手臂绕到美人受肩膀后,想将美人受抱起来,却一掀开被子,就看到了锁在美人受脚腕上的长链。
“卿卿太傅……”
太子怔怔轻喃,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惊愕,随即眼睛一热,拳头捏的嘎吱作响:“……狗皇帝,他居然这么对你!”
“你快走,别管我,”美人受挣脱太子的怀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秦寄不可能让我这么容易就跑掉,这里很危险……”
“不,我会救你出去的。”太子执拗道,“钥匙放在哪里,你知道吗?”
“不知道,你快走……”美人受又闷闷地咳嗽起来,一面紧张地将太子往外推。
“不,我去给你找钥匙。”
“别找了,你自己快走……”
“我要和你一起走!”
……
正当两人争执不休时,乌云密布的天空蓦然响起道炸雷,木门“哗啦”一声被人狠狠踹开,呼啸的冷风夹裹着雨丝钻进寝殿。
攻面无表情站在门外,平静的就像山雨欲来前的黄昏。看着拥在一起的两个人,他甚至还轻笑了一下:
“太子殿下,看来我是来得不巧了。”
天空炸响一记惊雷,雪白的闪电将夜幕劈成两半。
在这压抑的黑暗中,秦寄一身玄色龙袍,浑身湿透,周身气压沉滞的令人窒息。
他手里提着一个纸包,门外暴雨如瀑,那纸包却干干爽爽,一点都没有被沾湿。想来一路上都是被精心保护着的。
可隔得太远,林辞卿看不清里面装着的什么。
秦寄缓缓向他走去,每一下,都在地板上留下一个濡湿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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