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制止了自己继续想下去,将客厅里的东西收拾好堆在了一边,连同洗手间的瓶瓶罐罐一起,我将卧室的床单被罩都撤了下去,扔进了洗衣机里,倒了洗衣液按下了开始的按钮。洗衣机发出了尽职尽责的轰隆声响,我抬起手,将映入眼帘的全新的套子和润滑剂一并扔到了垃圾筐里。
我微微喘着气,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慌张,我的胃姗姗来迟地抗议着,翻出了手机试图点个外卖,却不想因为外面大学,附近的外卖员都罢了工。我不甘不愿地打开了冰箱,在里面发现了几样食材,还有一盘裹着保鲜膜的红烧肉。
我握着这盘红烧肉,想把它倒进垃圾桶,手指却不受控制,拖着它去了厨房——我打开了燃气罐,撕开了保鲜膜,将红烧肉倒进了锅里,香气逸散而出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做了什么。
我抹了一把脸,拿下了勺子翻炒了数十下,又把肉盛了出来,我炒了一个青菜,又用微波炉打了一碗米饭,挪到了餐桌上,坐下的时候,才发觉椅子上多了一个软垫。
我夹了大盘的青菜,到最后还是按耐不住,夹了一口红烧肉,入口的却不是意料中的甜味。
那个人同我在一起的时候,只会做甜口的红烧肉,我倒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了做另一种味道——熟悉的、爷爷擅长的味道。
我吃了十几块红烧肉,吃完了米饭,刷完了自己的碗筷,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郑东阳的备注清晰可见,我接起了电话,简单同他聊了几句,他还是希望我重回官场,我婉言谢绝了他,并不怎么感兴趣。谈话到了最后,郑东阳才说了他真正的目的,他说:“或许你已经知道,张晨前段时间一直在做些什么,我希望你能顾全大局,将个人的情感放一放。”
倘若我真的放不下个人的情感,也就不会亲手把张晨送进监狱,我没有去质问郑东阳,反倒是回答他:“放心吧。”
郑东阳像是舒了口气,太轻了,我就当是我的错觉,他笑了起来,又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考虑再找个人,我认识些青年才俊,左右你也没事,可以抽空见见。”
“谢谢你的好意,”我掰开水龙头,用温水冲了冲手指,再用毛巾把手指上的水擦拭干净,“我年纪也不小了,不想耽误那些小年轻了,自己一个人过,也挺好。”
“你确定要离开这里,去温市?”
“我在温市有学业有事业,还有个窝,不回那里,还去哪里?”
“我是觉得这样太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人总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你很擅长这里,我不擅长这里。”
“陈和平。”
“嗯?”
“我一直都很欣赏你。”
他刚刚喊那一声,让我以为他要说他喜欢我,吓了我一跳。我这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并不认为自己是个万人迷体质,人人都会喜欢我。
我揉了揉眉心,回了他一句“谢谢”,他说了再见,主动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日子并不怎么消停,先是有婚庆公司主动找上了门,原因是联系不上张晨本人,就干脆过来敲门,商量婚礼流程,我开了门请人进来,也说明了婚礼不会进行,对方却因为受到了全款,不愿意放弃这单生意,显得有些偏激。小姑娘年纪也不大,涨红了脸问我:“为什么要取消婚礼呢,这是您的决定,还是张先生的决定,你们在一起都那么多年了,怎么说不结婚,就不结婚了呢?”
我不知道张晨编造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但我总要给这个故事一个不太美好的中止,我捏了捏手指,回她:“张晨进监狱了。”
“即使这样……您也不能轻易放弃他啊?”
“我把他送进去的。”
小姑娘的嘴微微张开,维持着惊讶的情绪几秒钟,没说几句话,很快就告辞了,还忘记了关我家的房门,我站起来试图关门的时候,还听见楼道里回响着她的声音,或许是在和人打电话吧。
“神经病啊……这家客户两个人都有病……”
“砰。”
我关上了房门。
处理完婚庆公司,告诉对方将80的尾款退回到原来的账户中后,我又处理了蛋糕定制公司、礼服定制公司、鲜花定制公司和旅游定制公司,一开始还有些情绪波动,到最后只有哭笑不得的麻木,张晨这人跟每个工作人员都编造了一个特别美好梦幻的爱情故事。
童年时相依为命,少年时初心萌动,青年时互相暗恋,之后他忍不住告白,顺理成章地在了一起,风风雨雨相守相伴,一眨眼就过了几十年,终于决定走进婚姻的殿堂——逻辑非常缜密、情感异常充沛,好像真的有那么回事似的。
我也从一开始的明确回答是我将他送进了监狱,变成了编故事大会,有时候说对方已经得了重病、离开了人世,有时候说双方遭遇了巨大的风波、被家人反对、决定黯然分手。
听故事的人总会轻易相信这些故事,眼圈泛起了红,我有时候想,我从来不曾否认过张晨的故事,或许是因为他的故事太动听、太像我曾经的期待。
然而时间的轨迹从不停止,对张晨的调查也不会中止,我配合了多次取证,但张晨的近况、张晨的刑罚究竟回到什么程度,每一个接触我的人都展现出了极高的工作素养,不会透露一丝半点——我猜这里面,也有郑东阳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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