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迟到?」他竟然不假思索地答:「没关系,早上没有我要帮忙的活动。」这的确是实情,但他本来想立刻赶回去的,就算只是待命而已。即使有著充分的理由,任意缺席仍然与他的原则相背。
然而,被那样询问的时候,杨灵晔知道自己心中清楚浮现的三个字是,管他的。
他既觉得害怕又不可自拔。
完蛋了,杨灵晔,你完了。
在接下那杯透著香气的茶,手指碰到对方温暖皮肤的当下,他觉得自己差点抓不住茶杯,虽然事实上是他看来镇定如昔,但是在心里却反反覆覆地对自己说著这句话,几乎停不下来。
当那句话被反覆咀嚼到第三百或第四百次的时候,杨灵晔猛然站了起来,把手里有些略凉掉的茶往桌上一按,转身钻进厨房的水槽边。
褚月宵的碗已经洗到一半,湿漉漉的摆在旁边的碗架上,他自然而然地找了块乾布擦了起来。
「小晔好乖喔,帮妈妈的忙,要加零用钱吗?」狐狸笑眯了那双桃花眼,随手将另一个盘子交到他手里。
杨灵晔一如往常地没有对这些调侃或调笑有太多反应,只是低著头专心擦他的盘子,好像那就是自己的人生意义般专注,只是擦完那一个之後,他猛然抬头,叫了一声:「月宵。」
「嗯?」褚月宵也转头过来,但还没来得及发现那种似乎有些异常的复杂眼神是怎麽回事之前,对方已经丢来了一句相当具有爆炸性的发言。
「你不是人。」
──欸?
「啊?这个,」褚月宵一时之间无法把对方那种认真严肃的表情与这句话连结起来,而这样的落差似乎带来一种奇妙的趣味,所以他不能克制地笑出来:「嗯,的确不是,可是我只请你一顿饭,你嫌不够?唉呀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
「我的意思是,」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言,杨灵晔有些窘迫地抬高音量:「你不是……你、你是狐……」
「好啦,我是狐狸精,你想问什麽?」
褚月宵抛了一个平常绝对不会出现的媚眼,杨灵晔看呆了一下,话题突然没了下文。
「嗯?说啊?」一边回头洗著碗,褚月宵一边神色轻松地问著。
他的侧脸很漂亮,鼻子和下巴的线条像用画出来般的流利,这样看起来似乎有些严峻,但正面的五官却十分柔和。眉毛偏细,却不显得弱气,反而很漂亮、很雅致,眼睛也是……
「好啦,洗完了,」这时才又把正眼转回来,褚月宵仍是微微一笑,但也仍是那种浮在脸上、没有沉进眼底的有些飘忽的有礼的笑法。「你怎麽,被我迷倒了吗?」
杨灵晔没有说话,只是把抹布一扔,回到餐桌旁,把仍旧香气扑鼻的茶当成水一样灌了几大口。
「我问你一件事情。」
「请啊。」
「你会被所谓的运势影响吗?」
褚月宵歪著头,似乎在花一点时间消化那个字词的意义。
连这样的动作也很好看,杨灵晔想著。像系上的女孩子,没有那麽娇柔的感觉,但是依然很可爱。他又有些恍惚了,除了恍惚以外,还有著奇怪的著急,但是在心急什麽?为什麽要这麽紧张?他害怕……不,拜托你说不会,月宵。
「我不知道欸,不过既然都修练成精了,运势应该比普通人强吧,你怎麽问这个?」
「……我的命格不好,逢天孤星,会克身边的人,」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乱得组不出其他字句:「你、我……一个月了……」
「哦,」褚月宵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也没什麽好担心的,汀兰的事解决之後我当然不会继续和你来往,所以你不用怕会有麻烦。」他边说边折下一张餐巾纸擦手,那张漂亮的侧脸淡然的彷佛在谈论天气,或是他现在说的话比天气的现状还更不需要加以思考,事实就在眼前。
杨灵晔还是看著那张漂亮的侧脸。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如昔地说:「也是。」
他有时候也觉得奇怪,为什麽那些总是在瞬间涌出、挤在喉咙里令人几乎无法呼吸的寂寞与失落,总是没有办法表现在脸上。他似乎真的已经习惯了,所以可以装作它们都会很快就消失,甚至没有存在过。
来不及 第三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
之後似乎一切如常。杨灵晔完成了志工工作,安然回到了学校。他依旧不和人深入接触,日子一如以往地度过。
只是有些其他的事情改变了,譬如说褚月宵帮他找回来的那个焰形坠饰,已经掉了一个角,譬如说他的手上多了一块打破伤风的瘀血和针孔,譬如说伤口拆线之後留下的痕迹。
关於这些事情,他以无可奈何的态度面对。
所以褚月宵还是跟在他身边,维持著奇妙的室友关系。
他没有想过要改变这件事,也许是因为早就习惯只有自己的想法能掌握的情形,所以对於无能为力的事情,也就顺其自然。
期中考过後的第一周,杨灵晔依旧准时去上军训课,就算是在期末考周他也不会跷掉军训或体育,更遑论用考後放松这种理由缺席。褚月宵陪著走到教室外之後便自动留在外面,军训这种课可是没人旁听的,所以他坐在大楼中庭旁边,看著喷水池发呆与抽烟。
抽到一半,突然一只手从旁边夹走了烟。褚月宵抬起眼睛看了过去,然後微微一笑:「学姐好。」
女子露出明豔的微笑:「学校全面禁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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