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远觉出梁冬哥走得比平时慢,还以为他对自己心里有气故意拖着,也不回头查看一下,就加快了脚步往上走。梁冬哥咬着嘴唇,脸色发白,又不好发作,只得加快速勉强跟上。
陈怀远原是跟梁冬哥赌着气的,想想又觉得,不对啊,冬哥这也是关心我嘛,要是我走丢了他都不急才有问题。再说,他就是因为是我属下而待我好了,也不至于肯让我亲啊,他对我都到这地步了,哪怕真没把我跟男女相爱那回事挂一块,也差不离了,我今天这不混蛋嘛我……陈怀远一路走一路数落自己,等得出自己是混蛋这一结论后,止住了脚步。
山中小径的石阶高高低低,更遑论有的歪有的断,这种路,腿脚好都难走,何况让崴了脚的人来?陈怀远身体素质好不说,还身怀功夫,他赌气走快起来,哪里是梁冬哥能吃得消的?这会儿梁冬哥脚上疼得都麻木了,陈怀远乍一停,他根本刹不住,被转过身来的陈怀远抱了个满怀。
陈怀远正想开口认错,见梁冬哥皱着眉头,脚步不稳,一下子就慌了:“冬哥,冬哥你怎么了?”
梁冬哥本是满腹愤懑不快,见陈怀远不复刚才的态度,反倒是一股子委屈涌上来,怒道:“你叫我冬爷爷都没用!”气极了,也不讲什么属下不属下,使劲捶了陈怀远胸口两把,想把人推开,可看陈怀远死死地抱着他一脸紧张得不得了的样子,一大堆生气发泄的话在胸口转了好几圈,最后终于低下头小声道:“师座,脚疼……”
陈怀远心头一紧,把梁冬哥抱坐到一块平整的石阶上,帮他脱鞋想要查看伤情。梁冬哥这会儿也不装好汉了,一碰就疼得直叫唤,那眼泪汪汪的样子,看得陈怀远疼得心都揪起来了。
鞋袜一脱,却见梁冬哥的左脚脚踝处已经肿得跟个小馒头似的了。
“怎么这么严重?”陈怀远原本心疼归心疼,但毕竟是军人没那么矫情,觉得脚扭了不是什么大事。可这么一看,才觉出严重了,眼下怕是伤到筋骨,没一两个月不能完全恢复。
梁冬哥闻言白了陈怀远一眼,扭过头去不说话。
陈怀远讪讪一笑,知道自己这次不仅混蛋,而且混蛋大发了。
梁冬哥倒没陈怀远懂得多,自然也没他想得多。他只以为只是一般的崴了脚,疼归疼,回去三五天就没事了。见陈怀远那么自责的样子,心下反倒有些不忍,故意转移话题道:“师座,我们这是到哪儿了?我怎么觉得这石板摸上去是温的,连吹来的风都是暖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陈怀远,让他打消了马上带人下山的主意。
梁冬哥话刚说完,只觉身体一轻,被陈怀远打横抱了起来。
“山里有温泉,反正也没两步路了,我抱你过去。”陈怀远解释道,“你脚上这样,放热水里泡泡也好活血化瘀好得快些。”其实陈怀远也是第一次上这山,并不知道温泉到底离着有多远,是那道士指点他说沿着这条小路上去到半山腰上有温泉,可以上去泡泡,对他的头疼病有好处。
“你一路把我这大衣抱得死紧的做什么?”陈怀远见梁冬哥一路不说话,没话扯话道。
“丢了再买谁给发钱?”梁冬哥撇撇嘴,转而问:“师座这样抱着不吃力吗?”说着扭动了一下。
“哎,你别乱动。都这么大的人了,你再闹,要抱不住了把你摔地上可别委屈。”别说,要是换在三年前,陈怀远觉得完全没问题,现在梁冬哥都跟他一般高了,要是配合还好,不配合挣几下还真不容易抱住。
“那还跟抱西瓜一样抱我!”梁冬哥不满道。他这会儿是别扭与任性一色,撒娇同胡闹齐飞。
陈怀远哪里不知道梁冬哥的心思,他不就想能“爷们”点么?其实潜台词是在指责“你陈怀远怎么能跟抱女人一样抱我!”。可陈怀远发誓从来没把梁冬哥当女人看,也从来不觉得他女气,但就是忍不住想护着他宠着他,就是觉得英俊帅气这些词汇形容不出他的美好,就觉得他不管长多高都是个惹人疼的小伢子。胖一分那是莹腴可爱,瘦一分那是纤细隽逸,不胖不瘦那是清华灵秀,就怕肚内墨水不多的形容词不够用……但这话不能说出来,否则梁冬哥回头非得到太阳底下把自己晒成黑炭头不可。
话又说回来,虽然都说看人不能光看个皮囊,但不得不说,长得好的杀伤力就是大。当初中共安排特工的时候,有一条要求就是要长得好。没办法,就冬哥那模样,说他是坏人你都会觉得他一定是迫不得已的。
“这不是抱西瓜,这是抱冬瓜。”陈怀远打趣道,“反正没几步路,背你还要上上下下的麻烦,喏,这不就到了么?”陈怀远说着,把人放在池边的一块平整的大石上。
眼前是汪碧绿的水潭,浮着花叶,岩壁间冲冲叠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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