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又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自己好像回到了刚刚冲出牢狱的那一刻,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手脚上的指甲已经长到令人可怖的地步。
他在一条漫长的路上光脚走着。道路两旁堆满了尸体,他仿佛全然没有看见的样子,只是机械地走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
身后似乎有人叫着他,不是天道众的绰号,而是本来的名字。虚迷茫了片刻,随后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回头,却发现身后仍然空无一人。
只有无数具倒在地上的尸体,双眼空洞得齐齐望着他。
虚在一片恐慌中睁开了双眼。
天道众的死士们应该是正在处理他的尸体,却没想到已死之人忽然起了身。他们团团围住立于火焰中的自己,明明人数占优势,但依旧止不住手里的颤意。
他望向站在不远处的银发男人,将那人敛于眼中的希冀看得清清楚楚。这种神情像极了看到大人手中糖果的孩子,明明明显至极却又想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
他微微勾起嘴角,“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虚’。”
胧的眼睛终于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虚再次回到了那个名为“地狱”的地方。
初来乍到的时候,他不过是为了寻找死去的方法。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仍是一无所获。
以至于如今不得不被束缚在壁柱上,淡定地同天道众的长老们说着只要能够求得一死,这具躯体随便他们怎么研究。哪怕抽干血液,他也完全不介意。
那时胧跪在一边,眼神闪闪烁烁,几度欲言又止。
对方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虚无从猜测。也许是在遗憾松阳的离世?或者是在同情自己的遭遇?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需要的东西。
胧曾经一度对虚表示过忠心。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狠狠戳向对方的伤口,“哪怕知道当初救你的是另一个我么?”
当时那人低着头跪在地上,至于脸上的表情如何,自己则是完全看不到。然而两人之间的气氛有多凝重,他还是能够嗅到几分的。
虚并非真得有意伤胧,只是不相信对方会爱屋及乌罢了,更何况还是自己这只黑到极致的乌鸦。他犹豫了片刻,思考要不要告诉胧已经身负重伤,怕是命不久矣。
可终于还是同眼前的人一样,保持了沉默。
但胧确实从未背叛过他,直至战死的最后一刻。
虚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羁绊,能够让那人做出这样的选择。
只是天道众早已没了恩师的身影,胧肯定不愿意再回到这里,所以他仍是无视了那人的尸体被带回松下村塾这件事情。
虚觉得松阳若是知道了学生的死亡,一定会十分伤心。毕竟麻木如他,偶尔也会回忆起和那个银发孩子生活在一起的片段,更何况是亲自教导的另一个人格。
可惜此时此刻,自己的身体内已是一片死寂。如同投入深井里的石头,沉下去之后便再无反应。
其实虚有几分羡慕胧终于不用再忍受活着带来的痛苦。
他体内的阿鲁塔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才能够不老不死。加入天道众最初和最终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毁灭地球,造成资源枯竭,促进自己的死亡。
虚曾经无数次想过他会怎样被毁灭。
死于将刀剑指向自己的另一个人格?亡于那人培养的学生手下?或是带着这个星球一起走向支离破碎?
这一切都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只可惜他始终是个无法预知和掌握命运的人。
虚知道松阳的学生从未放弃杀掉自己。
听说那些孩子因为当年的事情早已分道扬镳,后来却仍是为了老师重聚起来。
他们两人的经历不同,拥有的秉性不同,是为不同的人格。所以他自是明白这个道理——胧也好,他们也好,这些人因松阳而生,自然也可以为松阳而死。
虚从来不相信所谓的“救赎”,但又隐隐觉得最后确实会死于这些孩子之手。也不知道到底是太了解那人的信念,还是太信任自己的直觉。
所以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他并没有想象中得惊慌失措。
那一仗打得极为惨烈,虚疲于应付从各路杀来的敌人,恢复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他曾经所向披靡的瞬杀,在这些人的身上除了增加战意以外,似乎别无他处。
虚看见对方的脸上带有狼狈的血迹,也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肯定好不到哪里去。银时怒吼着朝他奔来的姿势,这么多年来竟是毫无变化。
这个孩子肯定恨自己恨到骨子里了。
有人突然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熟悉,以致于让自己一直忽略了潜伏在内的危机,于某一瞬间猛地失去反抗的力气。
——另一个人格居然还活着。
虚忽然有些恍惚,不知道那人究竟是想要救赎自己还是想要占据躯体,才在这一刻出现,牵制了他的所有行动。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种恐惧甚至超过当初松阳占据ròu_tǐ之时,就像是在这一瞬间,一切都已经注定好了,可他却被排除在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数把武器齐齐插入虚的身体。
其实极致的痛苦于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但与弥留之际的轻松相比,似乎完全算不上什么。
他在这一刻忽然想起小时候和兄长打架,结果却一起挨了父亲的拳头。那时母亲喊着自己的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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