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开,扶你上床就开。”
他们俩认识,关系还不浅……
隐晦的亲密,冲击着心弦:“面白い……”抚摸鼻梁上的挠痕,敷岛微微笑。
余夜昇已经不走直道,夜莺拽不住他的个头,眼睁睁瞧他往敷岛身上跄,胃里猛翻腾,哗啦一下,呕了。
敷岛掩鼻,避得快,皮鞋却不能幸免的沾到污秽,夜莺一定是吓坏了,居然丢下余夜昇,眼巴巴就要跪地下给他擦。
他向后一步:“不必了。”时髦的燕尾服,又恢复了绅士的风度,“余先生醉了,请转告他,敷岛英夫,改日再来拜访。”客气的幌子,只为将一个名字,留给清醒的人。
从弄堂口回家,五十米不到的距离,余夜昇沉甸甸地挂在夜莺身上,步子却迈得尤其宽。一回房,门一关,他就在黑暗中反身抱紧夜莺,倒向两扇晃颤的木头门板上。
“昇爷……”骨头被硌疼,夜莺迟疑着,小声地喊余夜昇,他哪有醉样,分明是装的。
“疼不疼?”热乎乎的手掌心,贴着辣丝丝的脸颊,疼到心坎里,可夜莺说,“不疼,你摸摸就不疼了。”他像个讨糖吃的小孩,依恋余夜昇的温度,侧脸,轻蹭他掌心。
“你去哪儿了?”余夜昇冷不防地问。
“小春给打了,客人打的。”夜莺眼睛里有委屈的水光,“妈妈不管,幸好他还知道要找我。”
“怎么不叫人陪你?”
“三哥跟去的,回来的路上,有人打枪,我们给冲散了,我不敢待着,就赶紧回来了。”
余夜昇搭夜莺的手,拇指在他细腕子上揉搓,默默安抚,夜莺没有骗人,除了提到枪的时候,他的心跳慌了一下,脉搏心律,一切如常。
可是……
“你的白衣裳呢?”
夜莺睁大了眼,瞳孔不自然地放大:“我换了。”一身粗布的黑衣,丢人堆里都认不出,“那地方脏……”他低头,像是不大愿意提及他的出身,“你给我做的衣服,我舍不得……”
“昇爷……”夜莺眨眼,想摸一摸黑暗中面目不清的人。
“收拾收拾东西。”余夜昇揪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我们今晚去香港。”
“这么快?!”来不及疼,夜莺惊惶,如果不是余夜昇的眼神太严厉,他简直像在说醉话。
余夜昇放开他,打开门:“我去叫老六。”看样子,他早就有所打算。
院里月影稀疏,走了半道了,余夜昇又转头,在一片云的间隙中,借光,向夜莺抬起手腕:“你这里,沾东西了,去洗洗,换身衣服。”
夜莺傻愣愣地低头嗅了嗅,心一刻就乱了,是火药在手上残留的硝烟味。
一个坏标记,他说谎了。
20.夜奔
深夜,余府门口,三辆洋车,几盏皱皮白灯笼。
夜莺换回一身白衫,坐在打头的那辆车上,听余夜昇说话:“票你拿好了,船的名字叫阿拉密司号,上船找一位姓钱的先生,他会在大餐间里等你,除此之外谁喊你,你都不要搭理。”
“昇爷,你不同我一起走?”怀里装着家当的手提包都不要了,夜莺腾出手拽他。
余夜昇拍他的手背,手是冰凉的,像在井水里沁过:“我在你后头就来。”
他想从夜莺的手掌心下把袖子扯出来,但没成,小东西拽得太牢了,顺他的手看上去,便瞧见一张硬气的脸,硬气到明明瞳中蕴着湖光一样掬不住的泪,他也不肯叫它落下来。
余夜昇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同我一起走,风险太大。我一个人,还方便些。”他伸出手指,沿夜莺的眼睑若有似无的摩挲,唰的,热乎乎的,指头就湿了。
用来逃命的时间呐,被一滴泪牵绊,软了,化作柔肠。
在场的哪见过自家大哥这般耐心的温存,心里记着是不能看的,于是便打着灯笼,装不经意地背过身,可眼神偏锁不住,不留神就要从头发丝的缝隙,从抻腰的肩膀臂边,溜那双有情人,悄悄瞥他们。
吓,他们的阿哥,在明堂堂的月下,大庭广众的,亲一个男人呢。
“怕么?”余夜昇的头几乎要贴着他的脑袋,手就搁在夜莺嘴边,岔一道呼吸,便是一个吻,可他没碰他。
反倒是夜莺,记仇似的,张大嘴,狠狠反咬余夜昇,攒着泪,他先点头,然后用力摇了摇。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表情,余夜昇一时无法将他搞懂,有彷徨,有依赖,更多是忧心,却半点不由自己,全都系在余夜昇身上。仿佛前头横着一场鸿大的劫数,却又因为眼神交汇的一瞬变迁,挺直了胸杆,义无反顾地接受了。
“对了。”余夜昇从他嘴里抽出镶了牙印的手指,笑得快慰,“什么都不用怕,你是我的人,天塌下有我扛着。”
老六掐了怀表上来提醒:“阿哥,辰光差不多了。”
“坐好。”余夜昇认真地对夜莺讲,怕他不答应,故意要严厉些,他放开他,手扶洋车车篷,用劲推了一把,“走吧!”
车轮在瓯臾的弹格路上滚了几米,夜莺突然叫:“昇爷!”来不及等停稳,他就从那顶黑油油的车篷子后头跳下来。
余夜昇没走远,他甚至没有动,一下子,就抱住扑过来的人。
“你的珠子呢?!”夜莺撸他的袖子管,在他的手腕上找,找完一只,找另一只,“怎么没了!”他急了,“出门的时候还带着!”方还能忍的泪,这会儿收不住的流。
余夜昇捧他的脸,抹他湿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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