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兀自跑了片刻神,发现他也在盯着我跑神……我俩顿时都有点尬。
可能我俩的确都是“小火炉”,凑到一起,空气中的温度略微偏高。我连忙打破这沉默:“然后呢?她……”
“她问我想不想活。”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发紧,“我……原本是不想的。但我前一天刚好见过你。”
我对此其实没什么印象了。
他神色忽地松缓下来,甚至带了一声轻笑接着道:“你突然从墙头上掉落下来,兜里的什锦果干洒了一地。你喝令原本在欺负我的几个太监替你捡果干,对着自己剩下的半兜零碎可惜了半天,才抬眼瞧见我。你看了我一眼后,转过身去照着几个太监的屁/股,一人给踹了一脚,让他们滚。”
我隐约记起来了,几个德妃宫里的太监仗势欺人,跑到废宫里去欺负小孩,我路见不平,一声吼啊。
他的手心微微汗湿,贴着我腕侧的脉搏轻轻蹭了一下:“然后你又回过来看了我一眼,忍痛割爱,把剩下的半兜果干塞给我,说,让我替你收着,你明日再来取。”
“我那是怕我转脚一走,他们抢了你的去,”我插嘴道,“料想哪颗糖能在熊孩子手里留到第二天早上,我其实是让你吃了它们。”
他微微垂眼,笑了:“我以为你说真的,没敢吃。第二天你没来,我以为你忘了,所以曾祖母问我想不想活时,我想的是枕头底藏的那包什锦果干碎儿,我想你万一明天来了呢。我说我不想死,她把金钗甩给我,疯疯癫癫走了。没过几天,便有一个老太监来东宫报到,说是有人派他照看我。”
“那包果干后来怎么样了?”我对良王的自制力十分好奇。
他抬起眼,悠悠弯起眼尾:“你一直不来,我想你可能是彻底忘了,或者已经有了别的果干,就把它们吃掉了。”
……也不怎么样。我往被底缩了缩:“唔。这样便明白了,如果金钗是祖母给你的,那么那颗蜉蝣金珠原本应是旁人给祖母的,也就是说可能有人想杀祖母,但大概失手了。可是……祖母为什么又把金钗给你?那老太监想来是祖母派去的,他果真是在照看你?那为什么我父皇崩时,祖母似乎又要杀你?”
他跟着我也往下缩了缩:“金钗给我,是示警。派来的人也确实是照看我。先帝崩后,杀我是为了保你皇位稳固。”
我明白了,祖母这是把皇侄当成了人质,捏在手心里。但问题是“人质”这个身份,不是谁都有资格担当的。首先你得是个人,其次你得有人“赎”。街上没人管没人问的小叫花子,就很少会沦为质子。皇侄那些年里头的情形比之叫花子,似乎并未强到哪去,所以祖母在用他威胁谁?
“十四叔,”他静静地看着我,“我……身后有一群人,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但是如果曾祖母认为这群人不愿我死,那么至少他们是可以控制的。我愿意把我的性命交给你。”
“……”我不堪与他对视,错开目光,“会是薛家吗?”
“薛家与太皇太后的确不合,但与姜老先生和张太傅交情深厚,不会对此二人下杀手。况且薛家、姜先、姜放、张寄都曾是太/子/党。”
这我倒是心里明白的,太子大哥尚在时,满朝上下大概可以分为两党:太/子/党和秦王党。太/子/党三大主力军便是薛氏外戚、姜家武将和太子太傅张寄主掌的翰林院。而秦王党的主力军,说白了那就是我祖母一人。祖母她老人家与天斗与人斗,好不容易混上太后的宝座,才未消停几年,便又要为太皇太后之位继续奋斗。为了日后不被太子一派撵下台去,她一手培养出了秦王,与敌人争得个头破血流。
放十五年前秦王势败、姜放与太子通敌之事真相大白时,太/子/党残余势力们因怨愤难平,朝祖母痛下杀手确实说得通。但而今太/子/党的老人们也惨遭毒手,就说不通了。可见“蜉蝣”并非旧太/子/党们的党/徽。也就是说,从太子秦王时,便存在“蜉蝣”这股第三势力。
“蜉蝣”纹第一次出现在祖母的金钗上,第二次出现在张寄的书页上,第三次是我师父的佛珠,而第四次,便是我上辈子见过的那封奏章。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群人,那他们真可谓是手眼通天了。卫裴问我武帝朝八世家,难不成他们还和八世家有关系?
“十四叔,”皇侄唤道,“别想那么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死在这里,哪管身后事。”
是啊,如今我发下削王令,亲随良王军逼入晋王领地,晋王是不反也得反了。其他亲王原本尚有可能隔岸观火不掺和,但见我师父一死,姜家溃散,再不来掺和一脚,那都不像是郑家儿孙。毕竟祖有训,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所以我眼下是八方受敌、守备中空,情况比上辈子还惨。就只有良王了,如果他还觉得我是个好皇帝的话。
他见我不说话,似乎有些忐忑:“我说的……都是真心的,你……在担心其他人倒戈吗?皇叔,我觉得削王令没错,朝中但凡心有正气者,都知道没错,先帝不敢做的事情,你敢做,只要斩下晋王第一旗,响应者必众。”
我心下其实一直有点困惑,逮着他那双黑润润的眼珠子死死盯住:“我不过给过你一把碎果干……有很多人愿意帮你,你有很多机会,也极有能力,你就不想……你其实说得没错,讲到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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