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足地叹了口气:“谁有什么感想吗?”
然后他后悔了。
他不应该说这句话。背离好心邀请他作为酒吧的常驻(诗)歌手,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客人被分流到幻影开的新酒吧里。
这句话注定成为一个冷场的结束语,而且是让原本冷场的背离记显得更加冷场。
他的问题落在空气中,甚至砸出了回音。
“应该……没有……吧……”威震天轻声而含糊地说。
他匆匆地把手中的诗稿折叠起来,不想看到背离或十纳闷的表情。
抬起头,他看见举着手的通天晓。
“哦,啊。”威震天顿了顿,才镇定下来,他第一反应是船上又出问题了,“怎么了?通天晓,你终于检查出他们藏起来的危险品了?”
“谢谢你还记得我的报告,”通天晓点了点头,接着他说,“但,我的问题关于你刚刚读的诗。”
“是什么问题?”威震天问。
“你读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句子,‘时间像海波的汹涌,激荡着……’”通天晓皱眉,“那个词怎么说的?”
“欢乐,欢乐与哀伤。”威震天说,他从来没想过有谁能把诗词读得这么僵硬……到有些尴尬,“这是个常见的比喻句,不是吗?”
“我只是不明白。时间和海波毫无联系。”通天晓说,“‘宗教和美酒’‘时间和海波’,诸如此类。”
“宗教和美酒?”
“你写过‘宗教是一杯美酒,醉了……’”通天晓认真地提醒。
“那是我战前写的,我只是没想到你读过它。”威震天说,他僵立在台上。
就在这时,吧台的另一边,狂飙和挡板和旋刃三机组就像他们往常一样,引起了一些小波澜,稍稍转移了通天晓的光学镜锁定,威震天很高兴自己终于能走下台,坐在提问者的机体旁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背离将一只装满高纯的酒杯推到威震天面前。
“在诗歌里,比喻很常见。”威震天接住酒杯后说。
“是,比喻。”通天晓看起来有些沮丧。
威震天想了想,把手放在蓝白色大型机的肩甲上轻轻拍了拍,《如何与他人从容相处》的课件上说,这个动作看起来不会很冒犯,又满足了表达亲近的必要条件。
“怎么了?”他问。
“在文章里需要用比喻来……诠释?但我对它们……”通天晓做了个含糊的手势,“我不是很……”
“我懂了。”威震天喝了口高纯,“你卡文了。”
“我只是…听了你的诗歌之后,我觉得不该把自己的东西写得那么乏味。”通天晓说。
他偷偷瞄了眼背离,对方背对他们,好像对他们的话没什么兴趣,这让通天晓放松了一些:“你总是有办法让作品引人入胜,听过你的朗诵之后,让我发现自己的作品不是那么的……我试着修改,但是……”
“但经过思考之后,你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写不出来?”威震天体贴地帮他补上句尾。
通天晓无声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倍受打击。
渐渐把主动权夺回来之后,威震天决定过分一些:“你知道,诗歌不需要工匠心,不需要雕琢打磨,它们就是——你想什么,就说什么。这么说吧,当你看到补天士的时候,把你的感想造个句子?”
“什——”一瞬间,通天晓有些动摇,但威震天用眼神告诉他稍安勿躁。
“不需要紧张,我早就知道了。”威震天又拍了拍通天晓的肩甲,这次要比刚才用力一些,传达更多的亲近,嗯,“我们只需要讨论句子本身,大大方方地来句比喻吧,老通。”
如果通天晓没有那么紧张的话,他会发现背离记里安静得要命,好像大家在同时默哀。
“补天士——”通天晓卡住了。
“就像?”威震天鼓励又有些期盼地看着他。
“补天士,他就像……”
威震天简直可以透过机体看到通天晓是如何艰难地挖空词汇库,又看到那些词汇是怎么逃开的,或者干脆消失不见。如果词汇有生命,它们每一个都是罪恶的,因为它们都沾满了塞伯坦文人的机油,有些可能还将同一个人杀了千千万万遍。
“要我把机械狗带来……”给你挠一挠吗?
威震天的话还没说完,通天晓灵光闪现了:“一个能量块。”
“一个能量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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