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泉好笑地摇头,低声道,“贫道本以为是尊者入了魔,这才借着这百人布阵,借的是他们本身生气,可不能持久。”这百人随后该是身体虚弱数日,梁泉已经心里有愧。
赑屃失望地点点头,又低头踏着水面,“你打算镇压睚眦?”
“草木已经开始枯萎,若是不得处理,数年后这里该寸草不生。”梁泉仰头看着赑屃的眼睛,环绕大云山而生存的村庄并不多,但也有数千人。
且睚眦喜好战争,从兵祸,一旦出世,天下将乱。
赑屃让开位置,倒是淡然,“祂本有伤势,吾同祂斗争数十年已到尾声,你这法子倒好。”再如何看不过眼,赑屃也不可能杀了睚眦,梁泉的法子若能镇压,反而是好事。
赑屃好不容易寻到这处清净的地方,又被睚眦打扰了数十年,要不是性格温吞,早就踩死那半死不活的睚眦了。
梁泉颔首,在水面坐下,滴水不沾。
双手掐诀,灵气从他指尖伤口源源不断地泄露出来,很快便顺着他所画的阵法蜿蜒而行,他的身体又开始汲取着天地灵气,顺着指尖再度流转。
赑屃贪心地又吸溜了一口,这才不情不愿地攀到虚空,距离那阵法远远的。
常人肉眼所不能见的白气从阵法百人的头顶溢出,顺着梁泉的牵引融入阵法中,以梁泉的灵气做引,在梁泉念完最后一句咒时,刹那光华乍放,刺痛得眼前生疼,只感觉漫天白光。
地动山摇间,只听得一声巨怒的咆哮,宛若震天动地,山石滚动,滔天巨响后,所有光芒剧烈收缩,很快什么都消失不见。
杨广捂着眼睛,酸痛的感觉让人睁不开眼,他只感觉到肩膀的小纸人似乎很是狂躁,在他肩头重重地踩了两下。
梁泉出事了。
杨广心里无疑有着预感,猛地睁开了眼睛。
巨大的赑屃,摇动的山石,飘扬的黄符……这些东西全数都消失了。那阵法百人或站或立,只是精神萎顿。
可原本坐在水面上的梁泉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广神情骤冷,“小道长呢?”
无人敢应,无人能应,连小纸人都消失不见。
他满身煞气,眉宇间狠厉顿显,“滚,都给朕去找!寻不到,提头来见!”
“诺!”
若梁泉在此处,只能苦笑摇头,三岁看老,倒是真的没错。
波光粼粼,震荡过后的水面有些晃悠,可清澈见底的溪水中却不落半点痕迹。
泉眼往下溯源,有一巨大洞穴,不知有何布置,哪怕在水面下依旧干燥,又有顶头无数夜明珠镶嵌,其亮度更比寻常,温暖如初。
赑屃叼着梁泉趴到洞穴内,这才松开嘴,听着他啪叽一声,砸在了大大的纸人上。
不知什么时候小纸人从杨广肩头离开,顺着水流寻到了梁泉,又瞬间化开挡住梁泉的落势。
梁泉咳嗽了两下,捂住嘴,血液顺着他的指缝留下。他翻身坐好,这点动作就牵引到内伤,顿时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强忍着喉间的痒痛,抬手摸了摸小纸人,轻声道,“回来吧。”梁泉拍拍他的衣兜,这处虽然没水,但是刚才小纸人寻来的一路上可全是水,小纸人的身体都快要泡开了。
小纸人委屈地蹭了蹭梁泉的手指,这才不情不愿地缩小靠在他的肩膀不肯离开。它的脚丫子早就泡开了,梁泉有些心疼地摸了摸。
赑屃哼唧地说道,“你是那不要脸的老胡子的什么人?”
不要脸的老胡子……听着这称呼,梁泉眼角动了动,又咳嗽了几声,感觉胸腹都疼痛起来。
“或许,他是贫道的师傅。”他斟酌着说道。
梁泉所认识的人里头,能有这样评价的人不多,只有一个。
“那个死不要脸的?”赑屃有些怀疑地看了看梁泉,要不是刚才爆发的瞬间他感受到了一点熟悉的感觉,他也不会回头去把落水的梁泉叼起来。
凡人生死太易,也不过是眨眼的事情。
梁泉垂眉,嘴里涌出来的血液越来越多,灵气从胸腹崩坏的地方溃散开来,他也懒得去捂住了,他声音越发轻,“师傅只是有些……顽劣。”
他的伤药都在包袱里,眼下也无处去寻。
梁泉的阵法实为冒险,本该是十位道法功德浓厚的道人合力,眼下身处大云山,底下又是蠢蠢欲动,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梁泉把大部分的压力都转嫁到自身,仅仅凭着自身灵气做引,填补了阵心。借百人生气勾连天地灵气,强行推动阵法,差点损毁根基。
倒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也自可倒施逆行,借百个凶煞生魂,生前虐杀,凭他们死前戾气,以煞止煞,也可以得用。
在梁泉和百个侍卫间,杨广会做出如何选择一目了然。
侍卫易得,梁泉难寻。
赑屃巨大的身形挪了挪,像是在找什么,很快回头叼了一根扭曲的枯枝回来丢到梁泉身上,“咬一口。”
梁泉倒也听从,只可惜四肢,递到梁泉嘴边。
梁泉咬了一口,那枯枝却似是灵丹妙药,甘露玉液一般渗透进梁泉的身体,很快便涌动着覆盖住那些受损的地方,灵气不再逃逸。
赑屃垂头看着这洞穴更底下的地方,惊奇地说道,“你这小道也不知从何处来的这一身精纯灵气,还真的把睚眦那半死不活地给镇压了。”
梁泉轻声道,“以尊者的意见,能镇住多久?”
镇压,就跟矛盾一样,起先是盾挡矛,或许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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