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帝散漫随性,刚刚清洗了一遍朝中势力,尚是大权在握的时候,刚稳定人心后就抛开这些出行,要是宣扬开来名声可不好。
张衡原本是隋文帝备受重视的臣子,然在隋帝登基后数年被贬谪,而后不知所踪。
杨广之所以要借梁泉这局外人的手来寻张衡,是为了避开某些人的耳目。
张衡和杨广有何对话,梁泉并不关心。
杨广不在长安,而是出现在这处,本身带着种种蹊跷。但他要跟着梁泉,梁泉也没表现出什么异议,只是检查了随行的物品,很快就上路。
梁泉去巴陵打算走陆路,原本花费的时间不短。奈何跟着身边的人是杨广这等人物,在包圆了一切的衣食住行后,梁泉反倒有许多时间空闲下来,倒是把那张地图上面的空缺补足了不少。
杨广坐在车窗边看着奏折,膝盖上有个小纸人翻山越岭,好半会才趴在衣裳皱褶里面休息。
安静看东西的杨广收敛了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邪意,漫不经心摸着小纸人的姿态很是安闲。
梁泉收拾起笔墨,看着外头的天色,半个时辰后,该要下雨了。
杨广把最后一卷竹简丢到边上,懒散地靠在垫子上,“你在看什么?”
梁泉淡淡看他一眼,杨广看似孤身带着两个侍从和他一道,端看路上的安排,就知道他私底下还是有不少人马在跟随着。
“要下雨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寻个落脚的地方都难。
杨广轻哼了声,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反倒是往边上蹭了蹭,然后把那还在扒拉着的小纸人提起来放到梁泉包袱里,“你这小纸人倒是稀奇,往常这些都不爱往我这里靠。”
杨广生于帝王家,但也经历过一段官宦时期,那些进进出出杨家的玄门术士不少,杨坚信任的来和也是其中之一,但是他就不爱出现在杨广面前。
梁泉没有回答,他仰头看着天色,脸色微沉,“让他们寻个地方停下来,要来不及了。”
杨广的反应总是敏锐,也不问梁泉是何道理,低声喝道,“加快速度,有合适地点立刻停下休息。”
“诺!”
马车的速度立刻提起来,比之前也更加颠簸了。
梁泉抿紧唇线,看着那乌泱泱的天色喃喃自语,“雷劫来得太快了。”
两架马车一路飞奔,堪堪在电闪雷鸣之际找到了一座山神庙。这山神庙有人看守,在问过了庙祝后,他们在外殿寻了处地方修整,马车都安置到后头的棚子里去了。
这山神庙很小,进了他们这些人就显得拥挤,庙祝在确定他们无害后,就放着他们这群外来人待着,返身回去颂念经书。
杨广这才问道,“发生什么了?”
梁泉回头看他,小纸人趴在他肩头也做了同样的姿势,明明没有生气的物什,在那刹那又显得格外灵动起来。
“有渡劫者。”
这同太白山那次木之精华的渡劫全然不同,天道对蕴含着灵气的草木会更偏爱些,而今日的雷劫带着击杀之意,这渡劫的人或妖手里性命不少。
妖物及鬼修等每逢千年渡劫,这是命数。
“太快又是何意?”
杨广伸手捏住小纸人的脑袋,那态度算不上轻。这些日子里,杨广已经明了,对小纸人来说,除了水之外,没什么是弱点。
至少打昏十几个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通常雷劫不会来得这么快,需要渡劫的也会寻个深山老林。这次速度这么快,恐有端倪。”天雷的目标只有渡劫者,可扩散面积可不算小。
杨广摸了摸下巴,“想这么多,可有解决办法?”
“没有。”梁泉坦然道,天劫又非人能操控,又不是谁都能遇上个帝王之身来挡灾。
杨广扯着他袖子往回走,语调微挑,“难救该死鬼,那就回来吃东西。”
“……哦。”梁泉掰碎了馒头,默默吃东西。
数息后,一直酝酿着的雷声猛然劈下,就在距离这地十几里处,一道道碗口大小的雷往下劈,空中电闪雷鸣,且愈发声势浩大。
这么点距离,对梁泉等人并不算远,自也是听到了。殿外狂风大作,有风顿起。
寺庙内门窗洞开,狂风乱作,雨声拍打着屋檐,敲击着看似脆弱的建筑。
梁泉蹙眉,从怀里掏出了数张黄符,还未看清楚他是怎么动作的,就一溜儿地飞到门窗上,各处猛地阖上,殿内化为平静。
唯有地面残留的水渍才能看到刚才的画面。
杨广饶有趣味地看着梁泉的动作,“你的黄符和他人的似乎不同。”很多都带着有趣的小功能,却也不似那些生杀讨伐那般狠厉。
梁泉低头看着怀里正往他衣襟爬的小纸人,“不同的流派总有着自身所长。”
杨广似笑非笑地勾唇,“小道长,三元观可没有你这所长。”他视线落在他那包袱上,鼓囊囊的大多都是他临走前买的馒头,还有那上头贴着的黄符……
梁泉敛眉,从包袱中取出一叠早已绘制好的黄符,张张不同,“贫道师傅认为,个人有所不同,有所擅长就自己发掘。”能用便是,何须刻意追求神异。
……
啪嗒——
这场大雨仿佛席卷了天地,滂沱的雨势不断从天上冲刷,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落在每一处屋檐。
雨声连绵中,山神庙的灯火就像飘摇的小船。
梁泉在梦中睁眼,待看清楚身处的环境时,又一次轻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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