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穴内的长明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尹新月等人的到来,摄入了外界的空气,忽明忽暗的火光将整个地宫都照射的亮堂堂的,肉眼可观的部分,这里是由阶梯与吊桥绵延向下,营建时应当是自下而上一层层搭建。而越是往下就越为辉煌,倒像是将地面上形制倒行逆施,宫殿巍峨,吊脚飞檐,道路开阔,塔楼叠立,几乎可以想见刚刚落成时庄肃巍峨之景象——恐怕说是将三国时代的洛阳城在地下小规模的复原了也不为过。
七七四十九级台阶向下,根据周匝土层挖掘的情况来看,这里被粗略的分为了“七层”。说是七层,其实更多只是用土层区分,取意头为多。阿诚拎着油灯向四周望了望,想着恐怕按照当时的工艺与花费的人力物力,这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吧?是谁的墓葬,竟能恢弘奢靡至此?
日山同样吃惊,他在十五岁之后陆陆续续下过的斗不算少,就连当年最恢宏的慈禧太后东陵也去过,但是即便奢华如东陵,也没有将地宫修葺的如此开阔、大规模。他约莫丈量了下,前后左右的景深都约有二百多米,也就是说——四五万平方米是有了的。
“启山大哥,我们……不会闯入了哪位帝王墓吧?”阿诚咋舌。
“不好说。”他顿了顿,侧首问道,“日山?”
“属下也未曾听闻……”副官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像是一种对亡者的肃穆,又像是对沉睡在这地下的千年古城的敬畏。“两汉三国时期的诸侯王陵,我知道的,较大规模的也就只有一两万平方米,而且这个风格也并不符合当时的殡葬制度。”
明楼不觉接道:“这么一说,倒颇有些贾府送葬秦可卿的排场了。”
“自古就有烽火戏诸侯、一骑红尘妃子笑等诸多典故,这么推断倒也未为不可。”张启山笑道,“总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来了,不妨下去一探。”
四人缓缓拾级而下,奇怪的是至此他们再也没有看到尹新月一行人留下的踪迹。
之前在百米来长的墓道中,前后有五具棍奴与听奴的尸身,根据尸体程度推断,是一进墓穴就遇难了。而外围的库房中也有过翻捡的痕迹,直到他们进入这里之前都曾经在石门入口处看到过先他们推动石门的痕迹。只是到了如此开阔的地宫范围,却未见火光、也不闻人声了。
总不能是听到动静,猫起来打算在这里埋伏他们吧?张启山觉得这样未免得不偿失,不过思量又觉得很是尹新月不管不顾、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能干出来的事情,所以便嘱咐其余人加倍小心。却不想,直到他们下了四十九级台阶,已经走到了地宫楼阁的深处,也并没有什么人突然跳出来进攻。并且在这个积灰千年的地下世界里,甚至除了他们,连其余人的脚印也无。
尹新月一行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这让四人心里都有些发毛,而越向前走,日山心里也越觉得奇怪。“佛爷,”他最终伸手拦阻在了张启山之前,“这里的格局器物,不仅仅是三国曹魏的。”
其余三人顿时刹住了脚步。
“怎么说?”张启山问道。
日山挑起了手中的油灯,指向了一侧宫殿的立柱:“这里廊柱顶端的绘画,是最早在唐朝才有的色彩。而人物绘画的风格……甚至可以说是明清才会有的手法。”
仅是这样一句话就已经说的阿诚胳膊上起满了鸡皮疙瘩:“张日山,你可瞧准了,三国到唐可是差了三百多年,唐朝到满清就更长了,有没有可能是天长日久氧化变色所致?”
副官的表情却格外认真:“不会,阿诚哥知道唐三彩吧?虽然不止三种颜色,但主要色系多是白、绿、黄。”
阿诚颔首。
“那原来是怎样的颜色,会将树叶的蓊蕤褪成绿的呢?”
这个问题,绝对问倒了在场三人。
“所以日山是说,这个地宫是有人分别在唐朝、清朝又进入此处修葺了一番?”思来想去,明楼似乎也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的,足够荒谬,却是唯一符合逻辑的。
但又怎么可能?这里是千年无人涉足的地宫,并不是洛阳城外的踏青景点。张启山素来是不喜欢这种无端臆测的,更不喜欢用管中窥豹的方式在墓里自己吓自己。
“存在即是合理,不管这里有什么牛鬼蛇神,还是要先探秘再说话。”他颇为严厉的瞪了日山一眼,他知青年绝无坏心,但是楼诚二人毕竟是第一次下斗,就算他们在地面上能够以一打十,初次下斗缺乏经验,无端的恐怖与焦虑也会让实力大打折扣。
日山心头一凛,自知失言,忙低头受教,没有再开口提点这些“怪力乱神”的事。
一行人继续前行,他们最终停在一座塔楼之前。
说是塔楼,实际上十分怪异——它仍是向下挖掘的,最上面用汉白玉的石护栏围了一圈直径三米的圆,随后纵向向下生生在地底“掏”出一个肚大底粗的洞,像是将整个塔都“包”在了一个罐子中。
“这个位置……”明楼翻阅了一下带来的资料。
阿诚凑了过去,飞快浏览了几行:“可能是记录中的‘怪塔’,之前的盗墓贼怀疑这里可能是整个墓。”
张启山冷眼瞧着,又抬头向上观望,奈何整个墓中的光线太暗,并不能看清楚穹顶上到底有没有被人打过盗洞,所以也就无从推断那所谓“怪塔”的言论是否是前辈眼见为实了。
日山凑在栏杆上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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