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嗓音听起来干涩,陆珊珊把床头空了的水杯倒满水,发现病房里没有水果刀。
“不用麻烦,洗一下就好了。”
房间里只剩下啃苹果的声音,咔嚓咔嚓。安静地让人无措。
“早点回去吧,太晚了不安全。”最后还是顾悦先开口。
今天晚上的夜空漆黑,连颗星星都找不到,坐在回去的出租车上,陆珊珊翻着微博评论,一阵烦躁。
“师傅,麻烦掉头回去。”
有句我相信你,她还没来得及说。
医院住院部电梯里满满的都是人,陆珊珊瞧了眼排队的景象,放弃了乘坐电梯的念头。她一口气跑到了五楼,在拐角处扶着墙壁喘气,这个位置伸头就能看见顾悦的病房门。
陆珊珊的心里有个念头,要告诉顾师姐其实还有很多人是相信她的。
病房的门被从里面打开,走出来的人背影熟悉,视线里望舒一脚跨出了门又折回,站在门前“顾悦,你为什么不听我说。”
一阵动静之后,门口蓝白色的病号服露出一角,顾悦的语气冷淡。
“我不是傻子。”
第4章 真假
望舒想过很多次有一天和顾悦决裂会是什么样的场景,起初她还有几分期待现实会不会按照预想发展,等到了面对时她才发现,就算她做好了一万次准备,当真实发生时,她预演的作用都是零。
从医院出来的夜空黑暗,不见星云,望舒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那会儿她还不叫这个名字,跟着父亲姓的她有个叫起来很土气的名字,等到了高考办理身份证,她的父母也离婚了,因此理直气壮地改跟母亲姓。
准备去改名那天是个夏天,顾悦在家里刷着网页,听着电话那头翻字典的兴奋,她撑着脑袋随口说了句“叫望舒呗,蛮好听的。”
望舒,传说里为月驾车之神,借指月亮
月,音同悦。
大学是个新鲜的地方,没有几个人记得望舒以前的名字,连她自己都快忘了这几个跟随她18年的汉字,唯有顾悦偶尔还会喊两声,招来她的一顿暴打。被揍的家伙会假装很疼,撇着嘴角控诉施暴者的力气有多大,但眼底里全是嘚瑟的笑意。
望舒不自觉想起顾悦的笑,那人笑的时候眼角弯弯,眼睛会微微眯着,露出几颗小白牙,嘴角边的小括弧异常可爱,笑得明朗而元气。
白色的闪光灯把安静打破,那是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记者,手里正举着相机,面对望舒忽然冷下来的脸毫无畏惧“请问望舒小姐,你是来看顾悦的吗?你和她是不是传闻里的那种关系?”
望舒脸上的不悦很明显,她很少显露这样的表情,在大多数人的认识里她总像有用不完的精力,无论何时都散发着热情。晚上的风有点冷,她不自觉得用手拽紧了自己的外套。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被绕开的记者并不气馁,小跑跟上难得的新闻“望舒小姐,你和男朋友分手真的是和顾悦有关吗,你对她抄袭你男朋友的画作有什么看法?”
“我和李琨是和平分手。”
望舒停住脚步,回答了这一句。
第二天的网上充斥着顾悦住院的新闻,有的人开始反思网络暴力延伸到现实伤人的不理智,还有一小撮人拍手称快,在这些新闻里小记者的文章显得不显眼,但是她的内容却又那样显眼。
望舒承认顾悦抄袭,称分手出于自愿。
这是一篇极其文不对题的文章,在记者夸张的渲染了气氛之后,围绕望舒的那句和平分手,理解做出了各式各样的角度。然而随着望舒跟李琨在酒店约会被拍,那个和平分手更像个为了维护多年好友最后的尊严而不得已的谎言。
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咖啡厅里的音乐舒缓,望舒捏着吸管左手上的钻戒明亮,“你应该明白的,这种事情,很常见。”
陆珊珊辞职的原因是上司的骚扰以及无止尽的酒局,和那些话里话外的潜规则暗示。看着才工作不满半年的小学妹,望舒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重复着她入行时听过的教导“你要知道可以用的人那么多,凭什么这个项目必须交给你?”
学妹年轻的脸上,写着震惊。
望舒想起她第一次在酒局喝吐,腹部宛如一个大西瓜的男人伸过来肥腻的手,她全身发抖却还要拼命维持嘴边的笑。
经理说“这是大客户,不能得罪。”
顾悦开着车送她回家,在柔软的后座位上,她问“凭什么?”
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很沉默,月光下安静的侧脸带着疏离“如果做的不开心就辞职好了。”
不开心就辞职吧,李琨也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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