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照听他如此平静地说着疯话,只觉头疼,疼得要炸了!他知道周煜澜是个疯子,只是没想到疯癫到这般田地。
周煜澜接着道:“若是我说我这份心思至今未变,老师还觉得没有意义吗?”
裴照当真是哑口无言了。他的右手已将袖口攥出一片褶皱,像是将死老妪脸上的皱纹,满含疲倦与苟活于世的不耐烦。他现在便是这样的心情,只望小王爷能给他个痛快,不要再兴致盎然地只在他身上增添不致命的伤口,逼他苟延残喘。
周煜澜眼中却显出些病态的兴奋,他抓住裴照的手,道:“老师生气了?老师竟是生气了……”
“没有。”裴照道。
周煜澜向来紧绷的脸颊此时陷下了个凹坑。裴照一愣,第一次发现他有酒窝。
周煜澜丝毫不管他以多么怪异的神色看着自己,他欣喜于裴照难得外露的情绪。所有人都对他笑,恭恭敬敬叫他王爷,里头有几分真意他心知肚明。
他把裴照的手像个宝贝一样捧着:“老师再等等,待我做完这件事,便去与你过那样的快乐日子,就你我二人。”
裴照任他搓着自己的手,丝毫不愿参与到他的“快乐日子”里。可他又无法做到冷酷无情、任他沉溺,毕竟他们ròu_tǐ上是那样亲密的关系,于是他好心道:“王爷现在抽身而去不是更容易?”
周煜澜闻言面色渐冷,摇了摇头,一字一顿道:“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她”是谁无需多言。
“我从未与她挣过,从小便是。她要什么都可以拿去,皇位也一样,我全都不需要。她疑心重,我便放手给她看,要我怎样都可以,我只盼着她能放过我的母妃。”
裴照皱了皱眉,只觉再这样下去手迟早要被捏成一团不分五指的肉球。
周煜澜定定看着他,一双眼通红:“可她竟然还是下了毒手……太医说母妃是染了恶疾,可母妃身体一向康健,怎么可能一夜间就染上什么怪病!母妃又做错了什么呢?她在后宫不争不抢,守着她的一处天地安安静静过了大半辈子,就这样她都不愿放过她!”
裴照抬了抬没被握住的那只手,想摸摸他的脸颊,悬在空中半晌还是作罢,攥成拳头放回了腿上。
周煜澜接着说道:“我们现在本该在江南,过最最普通的日子,我们开一家琴馆,教小孩子弹琴。老师不愿意也没关系,母妃说她的家乡处处都很美,看上一辈子也看不腻。老师白天便到处看看,一点点看,累了就回家歇着,我出去赚钱,这样倒更像普通夫妻过的日子。”他缓缓放开了裴照的手,垂眼盯着面前的茶杯发怔,猛地一挥衣袖将其掷到了地上,“她想要的我都让给她了,我想要的比她的不知简单多少倍,她却连这么些都不肯给我!”
他盯着裴照,几乎在吼叫:“我能做的全都做了,她依然不愿放过我。既然如此,我便要叫她也尝尝这般被人抢去所有的滋味!”他撑着桌面向前倾,脸几乎贴到裴照面前,“半年前我不辞而别,皆是为了今日之谋!”
裴照看他大喘着气,轻声问:“可王爷把我牵扯其中又是为何?”
周煜澜扶着桌沿往后靠于椅背上,闭着眼沉默了良久。再睁眼时除去呼吸还有些急促,已几乎完全恢复了往常那副冷淡模样:“自然是有需要老师帮忙的地方。”
裴照右手被他捏得发烫,手心贴上左手腕那串玉珠子,瞬间一丝冰凉沁入肌肤,舒爽不少:“王爷就不怕我将此事告诉皇上?”
周煜澜轻笑一声,笑得肆意张扬,斜眼瞥他:“我若没有十成把握,怎会让你撞见?”
他捏起盘中最后一块桂花糕,递到裴照嘴边,挑着眉抬手示意。等了许久,见裴照一口一口吃上了,他才道:“老师不会说的,她那般辱你,你怎会不恨她?老师又是个有仇必报之人,裴世芳就是个例子。”
那桂花糕只剩一丁点,不知是不是有意,裴照一口咬到他的手指上。
周煜澜非但不恼,反而顺势将手指伸入他口中,在他舌上轻勾了一下,接着竟收回手,一口含住那根手指头,抬眼瞧他:“老师告诉她也无妨,大不了一起死罢了。我说过,我死前一定会先把你送到下面等我的。”
裴照一时心中百感交集,只因觉得这小畜生是真成畜生了。
周煜澜说得倒是没错,自己确是恨皇上,可也不怎么喜欢他,但也说不上讨厌。毕竟那年中秋,在他说出“随我回家”之时,因月色动人,自己是真的动了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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