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喜醒来时天刚亮,屋里的烛火还未熄。她睁开眼发现视线上方是陌生的暖黄色床帐,屋子里也精致豪华得不像样,细看之下又有些眼熟……
这不是太后娘娘的寝殿么?姚喜吓得倒吸了口凉气。她想到身下的潺潺涓流,心下又是一紧。
棉布包还是昨夜换的,千万别弄出侧漏啥的弄脏了娘娘的凤床啊!她腾地起身跳到床下,顾不上找鞋,穿着袜子站在床边掀开被子检查。
万幸!没有弄脏太后娘娘的褥子。
她马上又想起胸前的裹胸布,昨晚晕过去后没被人解开过吧?姚喜伸手摸了摸,不像被人动过,可是……藏在胸口的银票去哪儿了?她仔仔细细搜了一遍,银票真的不见了。昨夜护驾的时候掉地上了?
姚喜没有因为掉了全部身家太过着急。那些银票是太后娘娘赏她的,便是丢在了殿外被人无意中拾到,也没有人敢私自吞下不上报娘娘。这么一想姚喜心里就踏实了不少,她后半辈子全指着那些银子了。
“公公醒了?”万妼昨夜困了后去暖阁和衣小睡了片刻,听到寝殿有动静就过来了。她笑意盈盈地坐到椅子上,望着刚睡醒小脸通红的姚喜。
知道姚喜是丫头后看起来也更顺眼了。
“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姚喜赶紧跪地行了礼。
“起来吧!公公小心着,别把下边儿的伤口又弄裂了。”万妼戏谑道,又恶意满满地补了句:“公公也是命大,伤口经常开裂流血都没要了公公的命。要不还是请太医瞧瞧吧?有伤就得治对不对?”
“奴才真的没事。”刚起身的姚喜吓得赶紧又跪地磕头谢恩道:“娘娘的恩典奴才心领了,只是伤口丑陋不敢示人。”
装!可劲儿装!万妼低头扫了姚喜一眼,冷冷地道:“公公昨儿给哀家留的信上说,要出宫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奴才该死!”该来的还是来了。姚喜祈祷着太后娘娘看在她救驾有功的份上,不说放她出宫,好歹别杀她。
“你告诉哀家。为什么想出宫啊?”万妼的语气严肃了许多。她想多逗逗姚喜,但更想姚喜此刻就向她坦白。
“你放心大胆地说,哀家念你救驾有功,无论那个理由是什么都不会怪罪你私逃出宫之罪。”怕姚喜有顾虑,万妼把路都给她铺平抹顺了,姚喜要做的只是沿着这条平坦大道义无反顾地走向她。
姚喜抬头望向太后娘娘,发现娘娘也正望着她,目光中似乎含着期待?
她顶替姚公子入宫的事绝对不能说。不管姚公子是死是活,他都是逃了罪入的宫,这事儿要是被人知道不仅会连累兰贵人,甚至会连累整个姚家。连带着的,她是女子的事也不能说。
她一个女子冒充太监是怎么入的宫?宫里正在查假太监混入后宫之事,肯定要查她的来路。她进宫之事与姚公子息息相关,所以什么都不能说。她当然可以只告诉太后娘娘,求娘娘不要声张,可是太后娘娘那么讨厌兰贵人,有这么好的对付兰贵人的机会,怎么可能因为她一个小太监的话就瞒下来?
“奴才入宫后被司苑局的人欺负过,被司礼监的人惦记过。被于美人宫里的人栽赃过一次,又被林昭仪宫里的人栽赃了一次。经历了这么多事,奴才怕了,所以才想冒死离宫,去外边儿过平平淡淡无风无浪的日子。”这话也是真心话,她是真的怕了宫里的明枪暗箭。
“哦。”万妼的脸色暗了下去。“是觉得哀家没有保护好你,昨儿的事让你受委屈了?”
姚喜忙道:“奴才不敢。要不是娘娘,奴才昨儿就被人冤死了。”
“未必吧!那个叫芸香的宫女一听皇上要下旨押你进刑房,就站出来为你挡灾了。公公的人缘好着呢!”万妼酸溜溜地道。“起来吧!”万妼想起傅太医的嘱咐泄气地道。姚喜身子正弱,不能跪久了。
***
皇后朱氏昨晚一直坐在窗前,眼巴巴望着隆宜宫殿的方向,屋里黑漆漆的没有点灯。
春杨在黑暗中陪着主子,劝道:“娘娘睡会儿吧。事儿成没成明日就知道了。”
“本宫睡不着。”朱氏的语气又无奈又绝望。“杨其墒已经查到爹爹身上了。朱家其实已经完了,从爹爹犯糊涂刺杀太后的那刻起,朱家就完了。爹爹觉得太后一死,后宫我一人独大,杨其墒会有所忌惮。可是他忘了,杨其墒要是交不出凶手,皇上就会治杨家的罪。生死面前那点忌惮算什么?爹爹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啊!”
“娘娘……”春杨听皇后娘娘这么说又有些不解:“那您为什么还要刺杀太后呢?”
“刺客都弄进宫了,不杀白不杀。”朱氏趴到面前的小桌案上,喃喃地道。“不过事情也不是全无转机。如果太后死了,让爹爹找杨其墒商量找个人做替死鬼,把两次刺杀都推到那人头上,或许朱家还有一线生机……”
这线生机很快被掐灭了。太后宫里进了刺客的事刚传过来,朱氏就去乾清宫找皇上一道赶了过去。到了听说太后安然无恙,朱氏的心瞬间死了。
朱家连最后的一丝生机也没有了。
回到宫,春杨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神色恍惚的皇后娘娘。
朱氏突然惊呼一声,紧紧拉住春杨的手道:“不不不。本宫还有忻儿。爹爹是忻儿的外祖父,本宫是忻儿的母后,皇上看在忻儿的份上也不会对朱家下死手的。一定不会的。对不对?”
“对。娘娘说的对。”春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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