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阿初的心里就越发的充满了无奈和不安。
又是一年三月十六日。阿初一大早打开窗户,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心情就畅快起来。今天是阿次的生日,也是自己的生日。他想起之前和跃春的谈话,无非也就是多找复合,能够谈心的机会。
看来这真的是个不错的机会,他搬了一盆衣服去楼下洗,乐呵呵地整理着房间。而阿次依然认真地在继续他的工作,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他面前放下一杯淡淡的热茶。“阿次,我出去一下。”他笑了笑,冲阿次挥了挥手。
“恩……”阿次没有抬头,点头应了一声。已经通知了刘阿四,在地道那头开车接应,阿初今天很忙,他有好多东西要准备。
光是为了去买齐做好吃蛋糕的材料,就奔波了半晌,然后来到一家设备齐全的西点店里,等到他努力地打泡烘烤裱花完,太阳都快下山。
高高兴兴地装着亲手做的一盒蛋糕,他又去花店挑了一束新鲜的玫瑰,满心欢喜地回家。“阿次!”用暗号敲打着密道的门,平日里阿次都会摇着轮椅过来给他开门,今天却没了动静。
阿初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吓得立马扔开手中的东西,七手八脚地把门扒开。眼前亮堂起来,看到阿次伏在桌面上睡着的样子,一颗心才放了下来,送了一大口气。他笑笑,把花和蛋糕搬进了屋子里,绕到阿次身后,轻轻拍了拍那正在起伏的肩膀。“大哥?你回来了?”阿次好像很惊讶自己的睡着,不带犹豫地醒了过来,摘下了耳机。
“生日快乐!”笑容绽放在阿初脸上,一捧火红的玫瑰已经送到了他跟前,阿次望着那一片艳丽的红,却更加心酸起来。
大哥不是第一次送他花,为何心中却感到那样的痛楚。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在他心中。
看到阿初切了蛋糕,放到面前,他又想起了那熟悉的味道,舔上一口上头的奶油,甜得化到心里。两人一边吃着蛋糕,阿初一边在那里给他谈天扯地,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从前,又听到了什么跃春,又听到了什么任务。他完全是走神的状态,蛋糕一口口往嘴里送, 直到盘子里空了,还在用勺子挖个不停。
“阿次?怎么了?”俨然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阿初站起身凑过来,抓起了他的手。
那只温暖的手,他也已经几个月不曾触到这个温度。他是多么渴求,却不敢享受。皱了皱眉头,阿次抽回了手。
先前阿初的欢声笑语默然了,屋里静得就只能听见两个人呼吸的声响,阿次把头低得紧,完全不敢抬头。默默攥紧拳头,拧着自己衣角。大哥,对不起。
每当推开那只温热的手,阿次心中都是一阵难以压抑的酸楚,他很想很想抓住那只手,来给自己冻得苍凉麻木的心取暖。
可不知为什么,就会从心底生出一股力量,去拒绝去躲闪。其实从最初开始,他就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被世人所容的,不光是性别的问题,更因为他们是嫡嫡亲亲的孪生兄弟。
兄弟,他们是兄弟啊,他们怎么能够相爱,怎么能够拥吻,怎么能够做一些不该做的事。可事实是,无论发生多少次,他都没有拒绝过,哪怕心里知道这是不对的,却还是抱着一种宽慰自己的态度,接受了。哪怕是当初被灌了酒半推半就的那夜后,他也最多只是有点气得炸毛而已,也未曾像如今这般纠结。纠结得让他痛不欲生。越是想要摆脱,就越是逃离不开。
甚至每夜梦中都是阿初的面容,温柔的,急切的,担忧的,管头管脚的。更有甚者,就连那些难以启齿的画面,也如走马观花一般历历在目。他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一同踏进了这个漩涡,越陷越深。沉沦,深陷。
粉色的纸包着鲜艳的红玫瑰,纯白的奶油散发着诱人的清甜香味,这都是阿初和他一路走来的见证。去年的三月十六日,阿初陪他渡过了一个难忘的生日。一年,已经一年了。
好快,又好漫长。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敢想像,他还是那个侦缉处的杨副官,他的父母还在,他还每天为了双面特工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
再看看阿初,他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大老板,还是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还是那个混什么像什么的荣初。变了,一切都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潜伏任务,他原本是共党在军统的潜伏人员,可这场外侵的战争却好笑地将那两只原本推来打去的手握到了一起,最可悲的也就莫过于他们这种双面行走的人物,这种彷徨不是一两天能走出来的。
若是就此合作关系长久,那之前的埋伏又是为了什么? 若是终将还有重新开战的一天,那他的立场又究竟该如何?
战争太残酷,每个人都身心俱疲,在经历过了这种侵略之后,一个民族的两个兄弟还能打得起来么?下得了手么? 这一刻,起码在这一刻,他们不还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么? 移动了一下身体,他望了望自己的腿,这才是物是人非的最大感触。曾几何时,他是个上翻下跳,飞檐走壁的人,现在却只能委身轮椅,连被突击逃跑都要连累了别人。
再望向阿初,他为了自己扛起了所有责任,为了自己的信仰陪着自己在这里搏命,本不想牵连他做下的决定,却真正地拖累了他一生。
晚了,一切都晚了。他已经想得出神,而阿初也一直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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