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到万梅山庄门外时,雪地上只留下一串隐隐的靴印,风乍起,雪尘飘飘攘攘,最后,连印记也消失了。
数日后。湄水镇。
陆小凤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微微眯着双眼,似是在品酒,又像是处于醉醒之间。半晌,他才把喝空的酒杯放在桌上,轻轻唱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唱完这句,他又开始重复: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一旁的花满楼道:你能不能往下唱换一句?
陆小凤道:可我只会这两句。
花满楼笑道:有谁会知道堂堂陆小凤连一支曲儿也唱不全。
陆小凤道:要听曲儿尽可去怡情院听去,那里的姑娘可比我强数倍。我只为自己随意哼哼,何必管它完整与否?说完,他又开始哼了起来。
花满楼道:你这话倒让我想唱个整的了。
陆小凤笑嘻嘻道:请。
花满楼拿过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抿了一口,道:云一緺,玉一梭,澹澹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陆小凤道:老花,何事让你如此多愁善感。
花满楼道:前几日我似与柳余恨擦肩而过。
陆小凤:这有何稀奇?他们本就是江湖人士四处飘荡,最爱这是非集中之地。咱们刚从珠光宝气阁过来,遇到他再正常不过。
花满楼道:我只听得他的脚步声,不过我确定是他。
陆小凤道:一个柳余恨有什么引得你这么感兴趣?
花满楼叹了口气道:我常在想,是怎样的变故才会让一人毁了容貌落魄成这样。当年玉面郎君盛名江湖时,我尚年幼,未曾一睹风采。再见面时,他已经成沦落成了这般模样。
陆小凤道:若你想一探究竟,咱们去探探也未尝不可。不过在这之前,得去找西门吹雪一趟,这次可必须请他下山了。
花满楼道:几日前江湖盛传“白云城主”叶孤城前往万梅山庄与西门吹雪一较高下,不知真伪。
陆小凤嘿嘿道:叶孤城果然去了,他们不会比试的,西门吹雪说过,他只会杀人的剑,乌鞘一出,便是死搏。
花满楼道:他二人都对剑术精益求精,恐怕………
陆小凤道:不会。我几日前给西门吹雪去过一封信,告知叶孤城拜访的缘由,千叮万嘱他切不可一时冲动与叶孤城比武。
花满楼道:哦千叮万嘱?
陆小凤也笑道:恩,千叮万嘱。
他随后又摸摸鼻子:不过,这之后我倒有些不敢去万梅山庄了。
花满楼道:这天下毕竟有镇得住你陆小凤的人物了。
陆小凤又道:我不是怕他,我只是怕麻烦。罢了,还是赶紧去找他吧,既然答应了山西雁管了这个麻烦。
花满楼笑着摇摇头:你呀…………
二人干尽杯中最后一滴酒,走出了酒肆。正向酒肆旁的马厩走去时,小巷中突然拐出一黑衣人。他身上共有七处孔,现下全都向外汩汩的留着鲜血,他张着嘴向陆小凤跑来,似乎想要跟他说些什么。陆小凤一把抓住他,道:兄台!兄台!这人张着嘴咿咿呀呀努力的说着,但却不能完整的吐出的一个字,他的舌头已经被割掉了半截!最为可怖的是,他的脸上用剑锋划下了四个字:多事者死。陆小凤看着他脸上的字,叹了一口气,将来人平放在地上,此人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双目暴突,紧紧的抓住陆小凤的手腕,闭了气。
花满楼忧虑道:这是警告。这人便是多管闲事的下场。
陆小凤缓缓道:如此这般,这闲事我可是管定了!
语罢,他快步向马车走去。花满楼在尸体旁伫立片刻,掏出几锭银子,给了旁边看热闹的酒肆的伙计道:帮我们把他安葬了吧。说完,转身跟上了陆小凤。
花满楼踏入马车,陆小凤正靠在一侧沉思。他偶尔摸摸鼻子,又间或轻轻皱眉。花满楼道:你可是在担心萧秋雨的安全?
陆小凤道:是啊。本来萧秋雨独孤方和柳余恨是一行的,独孤方已被人杀死,而据你说言柳余恨前几日又单独出现,萧秋雨却行踪不定。
花满楼道:前几日你可曾给他发信说拜访他家大小姐一事?
陆小凤道:信是发了。托金九龄送的信,六扇门虽然近日断案不利,不过找人倒是一流的,只是一直没有回音。
花满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不必太担心。萧秋雨本就是刚与我们分离,可能并未与柳余恨他们汇合。
陆小凤道:也罢。待到了万梅山庄,再从长计议吧。
二人话至此,却感觉马车突然一倾,花满楼道:师傅,刚才怎么了?
马夫道:也不知道谁家的马车停在路中央,也不往前走,啧啧,看这马身上也够脏的,一道一道的。
陆小凤脸色微变道:师傅,停下车。
他和花满楼从马车下来,看到路中央停有一马车,车篷上似乎有什么凸出来,车厢一侧的窗户也破了,再走近,那马身上的痕迹不是别的,却是一道道的血迹。车辙上也有着深深浅浅的血痕,那凸出的部分正是人的发髻!
陆小凤一把掀开帘子,就看到了萧秋雨的尸体。他的身体正坐在马车里,而头却卡在了车篷上。两眼处只剩下了两处血窟窿,脸上依旧刻着四个字:多事者死。他的身上缠满了黄色的布匹,此刻却像招魂幡一般随着偶尔吹过的风飘扬起来。最为诡异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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