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紧张?”负雍走近了半枫,伸手拍他的肩,道,“别紧张嘛,我不会害你的。你说说你啊,我请你到神曲看戏,你怎么这样不听话,非要跑出来受累?啊,忘记自我介绍了,负雍——我的名字。”
苏和子心里冷笑,附庸?可真是个绝无仅有的好名字呢。
负雍似乎看出了他们心里的吐槽一般,微笑道:“要说起来,这名字还是拜你所赐。半枫,我给自己取这个名字,就是为了提醒自己,这世上还有你的存在。”
半枫:“你到底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说了吗?负雍,”负雍说着凑到了半枫耳边,放低了声音道,“你的附庸。”
不知为何,负雍的靠近让半枫感觉到一阵压力,他莫名地排斥这种感觉,然而一旦负雍离开他三步之远,对方于他而言又仿佛充斥着致命的吸引力。
苏和子发现半枫反应不正常,便推了负雍一把,叱道:“你离他远点!”
负雍倏然收了笑脸,冷眼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你现在有命站在这儿,那是我赏的。”说着,他转向大伯子的儿子:“小崽子,你也一样。你们谁要是再开口,我可就没办法再假装你们不存在了。”
苏和子闻言将那小少年拉到自己身边,咬着牙,心里憋得慌。
半枫:“你想做什么?”
负雍这时才展露笑颜,道:“敛骨没跟你说吗?我想请你看我打下的江山,天下都是我的……”
半枫看着他这张脸,心里很不是滋味,仿佛看见了人格分裂的自己光着身子在人群中表演耍猴。而负雍虚与委蛇的笑容,又让他想起了金蕊——那小子也总爱摆出这种混账笑脸!
“半枫啊,你说,天下都是我的,那我又何苦做你的附庸呢?可我都做了这么多年了,算起来还有些亏,不如这样,”负雍道,“我会给你打一个大金丝笼子,你乖乖待在里面,我上哪儿都带着你,我们交换一下,你做负雍,我做半枫。”
半枫感到此人不可理喻,啐道:“……疯子!”
“错了。疯子是你,”负雍面上的笑容渐渐淡了,“我是怪物。”
“你知道什么是怪物吗?”负雍说着,挥手唤来一只长舌猴子和一只长鼻狗。他顺着长舌猴子的毛,缓缓道:“你看这猴子,舌头长得不可思议。它是怪物吧?可是你知不知道,它出生的时候,舌头也只有普通猴子那么短……”
这些猴子并非是浮石土生土长的,它们来自浮石外的地方。有一些吃饱了饭没事做的纨绔寻消遣找乐子,便弄来一群猴子,玩“猴子捞月”的把戏。
他们将猴子关在一个笼子里,吊在高高的树上,人坐在树底下,拿竿子吊起吃食,钓鱼一般诱惑笼中的猴子。这些吃食宛如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即。日子一天天过去,饥肠辘辘的猴子为了吃到食物,只能一点点伸长舌头,每伸长一寸,便朝绝望之崖又走近一步。
“你再看看它,是不是像狗一样?”负雍指着长鼻狗,“它们也是外头来的,原本都是人呢。你们以为是傩族剜了它们眼睛,但是我告诉你,其实真正的凶手是外面那群衣冠qín_shòu。”
半枫闻言心中震撼,不知该不该相信这血淋淋的故事。
负雍说这些话时云淡风轻,面上仍挂着微笑,他接着道:“你是不是觉得难以置信?也不奇怪,如果说这些事都是傩族干的,不需要什么证据,你们都坚信不疑。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傩族不但不是凶手,还是救世主,你一定不信,甚至觉得荒谬可笑。为什么?为什么一切脏水都能毫无顾忌地往傩族身上泼、任何屎盆子都能往傩族头上扣?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答案。后来我知道了——因为傩族人都是怪物。”
说到这里,负雍哈哈大笑,说:“怪物除了好事,什么事不做?这么一想,我觉得外面那些人是有道理的,人嘛,本能地排除异己。可是过了一阵子,我又有疑——为什么我们是怪物?这世上的道理也是成王败寇,谁站在至高处,谁就是道理!”
半枫忽然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傩族非要掌控神曲、掌控天下的缘由,这群人是想逆天改命啊。可这样说也不对,凭什么他们生来就注定是怪物命?
怪物这个词,往往带着十足的恶意,本身的存在就是没有道理的。
“天下在我手里,我就是天理。我说那些衣冠qín_shòu是怪物,他们就是!那些人憎恶浮石,是因为浮石人生来就跟他们不一样,他们怕了,所以排挤浮石人。可是神曲凭什么?神曲的人也跟寻常人不一样,他们被当成神受庸人顶礼膜拜,我们就活该被视作粪土踩在脚下?这个世上没有公道,我就来做这个公道!”
被负雍这一堆自成一派的道理一通狂轰滥炸,苏和子都晕了,他感觉比佛经还拗口难懂。
半枫道:“以恶治恶,没完没了,你为何不能将心里的恨放下一些……”
“你闭嘴!”负雍骤然收了笑脸,怒道,“谁都可以这样说,只有你不能!你担不起的那些罪孽,都是我替你担着,你想都不敢想的恨意,都翻滚在我的胸膛。你以为我是什么?我就是恨!”
半枫被他吼得一愣:“……你说什么?”
半晌,负雍又捡回了那虚浮的笑,道:“是我糊涂了,跟你说这些有何用,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半枫心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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