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较。
顾荣轻哼一声离去,林旭尧闭上眼,声音冰凉,“走吧。”
日子就这么过着,很快,春天就来了,京城挣脱寒冬的厚重,披上轻盈多彩的春衫。
这个冬季林旭尧瘦了许多,他没日没夜地修史书,熟悉前朝制度和人事,不给自己任何闲下来的时间,不去想那个人。他想,假以时日,他会以平常心面对他的,或许是在他大婚前,或许是之后,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好,总会有这一天的。
方家小姐依然对他念念不忘,后来他们又见了一面,方小姐模样娇俏,性子活泼可爱,习得一手整齐漂亮的簪花小楷,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人家姑娘不嫌弃他,母亲喜欢她,他也觉得她好,那他们就试试吧。
二月至端午,八月至冬至节是经筵侍讲的时间段。在研经论史中,翰林官可以不断熟悉朝廷仪制和国家要政。同时,在经筵讲读中,翰林官与皇帝形成亦君臣亦师生的关系,这会成为他们以后后为官主事时启沃君心、施加影响的重要途径。
林旭尧忙得脚不沾地,进了翰林他才知道,何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优秀的人太多,他还未了解熟悉的知识也太多,他从前将自己看得太高,如今必须不断学习才能达到他心中的高度。
经筵侍讲是一个挑战,也是个机遇。皇帝欣赏他,挑了他去,那他就要抓紧这个机会,绝不能辜负圣上的期望。
端午这一日,本应该普天同庆,欢欣鼓舞,但宫中却谁也不敢露出喜色。林旭尧与其他编修本在殿外等着传昭,一会儿御前太监就来了,“圣上说了,让各位大人回吧。”
平阳公主凑热闹去看赛龙舟,掉进河里淹死了,随行的宫女侍卫皆被杖毙。公主已经搬进了公主府待嫁,还有二十来天就是二人的好日子,不想红绸未挂就先挂上了白绸。
平阳是朕的第一个孩子,她的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了,我便时常多看顾着她几分。她在朕面前总是直来直去,也就她,才真心关心着朕。她说她喜欢顾荣,朕不同意,她就跪着求朕,好在她母族日渐衰退,顾以韫也只是个七品小官,不足为患,那朕便成全她,可她……怎么就这么去了呢……
市井中四处流传起霆击大将军克妻的传闻,宫中、各府中不知道听到没有,只是几家原本想候补公主的人家变得有些犹豫不决。
林旭尧回府读了半日书,给华枝洗了澡,陪苏氏吃了饭,习了一页颜真卿便睡下了。
江水汹涌,那人坐在江边草地上,高大的背影有几分萧瑟孤独,林旭尧站在离他六七步的地方,脚步千斤重。
远处有五六个小孩儿在放风筝,大红鱼的,老鹰的,蜈蚣的……忽高忽低,小孩儿们笑声清脆,传到江边被波浪吞没。
顾荣躺下,有几棵草扎着他的脖子,他把手垫到颈下,林旭尧坐到他身边,他们一人望天,一人看江,静静地,不说话。
许久,顾荣轻轻一扯林旭尧的外袍,他便依他倒下,顾荣立马翻身而上,压着林旭尧,大脑袋埋在他的颈侧,粗重的呼吸全喷在他软肉上,林旭尧原本想推他,临到头又改为轻拍他的后背。
“我很难过。”
“我知道。”
“你不知道!”顾荣声音大了些,但是语气里竟然有三分委屈三分伤心四分生气。
“呵。”林旭尧想,这人真是霸道又狠心啊……
又是相对无言,放风筝的孩子们许是走了,灿烂的笑声不再,只有江中波涛汹涌的怒吼声,许久后,顾荣砸下一个惊雷——林旭尧,你真狠心啊,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娶亲。
这人倒是挺会倒打一耙,明明得意得很,还向他讨庆贺之言呢,如今倒全是他的不是了。
“他们都说我克妻,你是男的,就不怕了。”
林旭尧睁眼望着床帐,心里想的、眼前转悠的,都是那个人。
顾荣,我不怕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谁追谁嘞……
第6章第六章
“先生,您有什么烦心事吗?”
“何出此言?”林旭尧笔下一顿,继而又挥洒笔墨写完了整首诗,但那句“流星透疏木,走月逆行云”的“行”字上,始终留下了一个断笔的痕迹,终是一个败笔。
“昔日您的字总是铁画银钩,方圆兼备,刚柔相济,而今日却略显犹豫,优柔寡断。”
“你很聪明。”林旭尧说了这一句就不再多说了,笔走游龙,一个“行”字跃然于纸上——虽没了墨点,但果真是优柔寡断,尽显烦闷与忧愁。
林旭尧走到顾府大门口时遇上了刚回府的顾荣,他停下举手加额,弯腰鞠躬。顾荣在离他三两步的地方停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那小文官的手腕,小文官抬头,满是错愕,那澄清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一颗琉璃,印的满满都是他。
顾荣刚刚灌了几坛子烈酒,骑马回来的时候他清醒无比,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有些醉了,要不然,他怎么会那么幼稚,觉得这小子傻傻呆呆的样子十分刺眼呢。
他娘之前怎么说的来着?
方家小姐活泼可爱,与口吻生花的林大人定能永结同心。
不过是个书呆子罢了,口吻生花,生个屁。
林旭尧跌跌撞撞跟上顾荣的步伐,进屋后顾荣甩上了门,一路小跑跟上来的小厮被吓得一愣,心抖了几抖,接着,屋子里传来将军的声音,“拿酒!”小厮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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