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爽朗,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了质。
她的这个身体,即便三番五次淬炼改造过,也还是在日渐强大的精神力下崩溃。微生茉估摸着,最多一年,她就要从这个世界离开了。那个穿越者也逐渐有了自保之力,算是实现了自己当初的许诺。
——事实上,那个人掌握的不仅仅是一点保护自己的能力,他势力膨胀的太快,结交得太广,本身又有着身而为女子的致命伤,今天的富贵荣华滔天势,他日只怕会成为将他打落九霄的祸患。
只是……罢了,那个世界的人们,所求的不正是这样的一种生活吗?既然是他自己的选择,那么即便是没个好下场,想来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年轻的井大夫在小小的医馆中,看看病,读读书,养养花草,兴起的时候还教一教小徒弟,悠闲自在地等着到下一个世界去的时间。
半年……三个月……一个月……
微生茉皱了皱眉。
不知出了什么事故,身体崩溃的速度突然加快,远远超过她的预料,短短三个时辰,距离她离开的时间就缩水到不足十分之一。
照这个速度下去,她的“寿命”,竟是最多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微生茉想了想,招手把双木叫到了身边。
“我要死了。”她淡淡道。双木瞪大眼睛,迷迷糊糊的样子,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替我告诉夫人,从今以后无比谦虚忍让,淡泊包容……”她蓦然卡住,摇头失笑。“算了,你如何能说得清楚。”
她走到案边,铺纸研磨,提笔略沉思片刻,沉腕行云流水般写下几行字,随意折了折,压在白玉鹿性镇纸下。回神见双木担忧地看着她,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说:“以后这铺子就送你了,里面的书本衣物,器具银钱,你若有用就留下,不想要的扔了也罢。”
双木拼命摇着头,眼中流露出惧怕的神色。
“行了,去吧。”微生茉道。
双木不敢违逆,一步三回头地蹭了出去,出门时,已是眼泪汪汪的了。
微生茉环视了一圈自己住了几年的房子,并无什么不舍,只是略微有些惋惜后院里自己用精神力滋养了许久的药草。
她坐在椅子上,把玩着左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似笑非笑。
啊啊,“井禾”死了后,那个穿越者会是什么表情呢?伤心吗?解脱吗?高兴吗?真想知道啊……
最后的一瞬间,她感到自己的灵魂并不是缓缓脱离肉身,而是以极快地速度拉扯出去,意识仿若受到重击,魂魄被撕裂的痛楚让她忍不住嘶喊出声……隐约间,似乎看到罕古朦胧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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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凌亚】
月上中天时,许凌亚回家,进门就看到双木泪流满面地守在门口。他正不明所以地想要发问,少年却一把拽住她的袖子,拼命往屋里拽。
“哎……有什么事儿啊?你先放开我,咱们慢慢说……”
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卧室,顿时怔住了,嘴巴一张一合的,却发不出声音。
俊美的男人坐在高背扶手椅上,微低着头,嘴角噙着一丝笑容,仿佛正在午后的阳光中假寐,因为想到了极美好的事物,即便在朦朦胧胧的似睡非睡间,也依然露出了极愉悦的微笑。
但是没有一丝生气。
没有一丝……生气……
许凌亚眼前一黑,仿佛整个世界都空了。
……
当一个人在某个方面达到了让人仰望的程度时,人们往往就会忽略了他在其他方面的脆弱。一旦注意到时,显得那么不可思议。比如一位文学大家写的字很丑,比如一个名声在外的大厨分不出麦苗和青草的区别——并不是多么稀罕的事,但因为发生在这类人身上,别人便觉得荒谬甚至可笑了。
再比如,当一个强大到似乎不可战胜后,别人也就理所当然的忘记了,这样的人,其实也是会死的。
就像许凌亚从来都没有想过,井禾会有什么不测一样。他以为,这个人生来就是应该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不是地位权势等俗套的东西,而是智慧、气度和威势。
他以为目前这种生活还要持续很多年:畏惧着,依赖着,信任的同时怀疑,推开的同时靠近。
他预想过很多种情况:开诚布公地谈心,然后大家从此团结向上;暗地里发展自己的幕僚私兵武士,终于有一天推翻压在头顶的大山:甚至yy过对方其实是被自己的人格魅力所折服,或者是对正版苏贞苦苦相恋爱而不得,于是默默守护多年……
但当他已经富甲天下四海皆友、再大的困难都能自己解决而不需要求助井禾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想好,未来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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