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过发白的关节,落进赤红的地毯中,看不出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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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乾帝十二年初春
信威将军沈凉渊赴战江原,御城退敌,骁勇奋战,不幸殉国。
皇帝追封沈凉渊为安王,以稀世冰玉之棺入殓,赐葬皇陵东侧祈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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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监站在殿外不知如何是好?皇上近半个月不怎么进食,只把自己关在殿中埋身政务。如今自己又端着这碗羹汤被轰出来......这可是太皇太后吩咐送进重澜殿的,这回可怎么与嘉寿宫那边交代?
开春的天气,居然又落了一场小雪。
华延从殿中出来,已经是暮色时分,雪还在絮絮的下。
他抬头看天,天边黯着,只有几颗星光余亮。想起他那时离开时的情景,似乎也是这般,凉风夜起,满城飞雪。自己却将他的最后一面,都拒之门外。
当时他就跪在门外,跪在雪里一头磕下去时似乎说了什么?没办法听得真切。只是见他离去时的身影落寞凄凉。
何曾不想见他?何苦急着赶他去那战场?只是当自己知道他竟然要与锦安圆房时,真的很想杀人了。
华延走出游廊,站在夜空下,等着夜雪落下来,没入脖颈时一阵冰冷。此刻才能感受到,凉渊他当时就站在这雪地里,等不到相见之人时,有多么的悲凉落寞。
如今,换作自己等不到了。
“皇上。”殿监赶紧跑过来撑伞。
“去沈府看看。”
三月后。
华戎进宫来,又听说华延已经去了沈府。
华戎赶到沈府,照例先去探望了沈母和锦安。
自从沈凉渊走后,沈母大病一场,之后便一直住在府上的祠堂里素斋理佛,不理旁事,锦安便也一直陪在身旁照顾。
华戎看到了随华延来的殿监,殿监提着只鸟笼,正和随行宫人们候在院外。
“皇上在院中待了多久了?”华戎问。
“皇上自从来了以后,就一直待在院子里。”殿监道:“快两个时辰了。”
“皇兄近来可好?”
华戎想起那日进殿时看到坐在地上的华延,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皇兄那么狼狈无力的样子。原来关于沈凉渊的死,他也是那般的不能接受。
华戎在后院见到了华延,他手里磨挲着那块已经粘合的半块残玉,一人竖影,独立在树下,看着树桠上的新芽。
那样子像极了曾经的沈凉渊,似有等待,却知枉然。
“皇兄。”华戎提着殿监手里的笼子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华延转身过来。
“皇祖母让我来看看锦安。”华戎将笼子在树下的大理石桌上放下:“天这么冷,皇兄怎么还在院子里站着?”
华延抬头指了指挂在树上的鸟笼:“这是我送给他的凤头雪。许久不见,带着另一只来看看。”
此时,殿监领着老管家阿翁慢慢走进了院子,阿翁弯腰跪下行礼:“老奴拜见皇上,皇上万岁。”
“起来吧。”华延指着树上的鸟笼,问:“这只凤头雪他平时都是让你照看的?”
“回皇上,是由老奴照看的。”
“它还不会说话?”
阿翁为难的摇摇头:“这鸟儿从不说话,从没听它说过……的确也是没得办法。”
华延垂下眸子,凉声苦笑:“和他一样不听话。”
他走过去,将树上的笼子提下来,看着那只凤头雪有些不悦,打开笼子就直接将它拿出来。
“皇上……”阿翁见皇上不高兴,是怕他一怒便将鸟儿给捏死。
华延冷淡看他一眼,阿翁跪下道:“皇上,这是少爷留下的,曾也亲手照料,老奴请求皇上莫要与只不懂事的畜生动怒,饶得一命吧……”
华延依旧神色淡然,看了阿翁一眼,终于面无表情的把鸟放回笼子里。
“老奴谢皇上。”阿翁连忙叩头跪谢。
华延又把华戎提过来的那只笼子打开,鸟儿在笼子里扑着翅膀叫了几声,飞上清冷的天空。他抬头看着,一声叹息轻到无人能够察觉。
“把这两只凤头雪都放了吧。”他疲惫的挥了挥手。
华戎立刻把另一只笼子也打开。
只是这只鸟儿却在笼中打转,久久不出笼外去。
华戎伸手去将它取出来,抬手放向天空。它在空中盘旋,围着树桠扑着翅膀绕了几圈。
华延淡淡看了一眼,转身对华戎道:“该回去了。”他转身要走。
“花落了——花落了——花落了——”
身后树上,那只盘旋不去的鸟儿在喊叫着。
“解语花——解语花……”
华延脚下一顿,怔然的转身。
☆、第四十二章御驾亲征
华戎也吃惊不小,这鸟儿果真还是会说话的。
“花落了——花落了——花落了......”凤头雪落在枝头不停的叫道:“花落了——花落了——不能陪你看了——下次吧——下次吧......”
华延怔怔的抬起头,看着海棠树,痴痴地的低声唤出来:“凉渊......”
阿翁老泪落下,一把抹了:“少爷......”
华戎听见华延喊出沈凉渊的名字,心底惊动。
这个名字,许久未被提及了。自从沈凉渊死后,再没人敢在当今圣上面前提到这三个字,就连皇上自己也是绝口不提。
“花落了——花落了——花落了......”凤头雪还在枝间叫个不停,它扑着翅膀飞出了树桠间,随着它的渐飞渐远,声音也变得清亮而悲伤,像极了沈凉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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