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但并不单薄,垂着眼睛认真清洗手里的东西,神态间已隐隐有了大人的样子。
她擦了擦手,试探着问:“女,女生啊?”
“不是。”傅知淮顿了一下,“男的,我同桌。”
田月长长松了口气,在儿子肩上拍了一下:“吓死我了你,还以为你这混小子这么不懂事,真在学校找女朋友了。来就来嘛,大不了我加几个菜。知道你同学的口味吗?”
傅知淮闭了闭眼,声音很低:“随便做就行,他不挑食。”
“那怎么行……以前你都没请过同学到家里,这可是头一回,再怎么也不能小家子气。对了,你那同学爱吃蟹吗?明天让你爸买几只去。”
“……”傅知淮安静很久,终于转头看着她,轻声说:“妈,是我爱吃蟹。”
“大外甥!今年过节,我就不去你家蹭饭啦。”桑原一手提电话线,一手拿着苹果倒在沙发上,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喜色。保姆阿姨给他端来杯牛奶,温柔叮嘱道:“原原,别玩得太晚,早点睡。我走了。”
“嗯嗯,阿姨再见。”桑原抽空跟她道了个别,话筒里石远恩聒噪地嚷嚷着:“干嘛!小舅,你以为不来吃饭就能不给我发红包啦?想得美!快,今年我要双份,你外甥媳妇也得有。”
桑原把话筒拿远,啃了口苹果:“我呀,干脆直接发给余熙算了,免得你背着她藏私房钱。”
“也行!”石远恩乐呵呵地说:“反正以后我的就是她的,都一样——唉等会,桑原,你今年不来我家,是准备一个人窝家里发霉吗?”
“可能么。”桑原扯扯衣领:“我是谁啊,孤独二字,从来与我无关。”
他听那边石远恩被酸得牙齿打战,忍不住笑起来:“远恩,没开玩笑。今年我有别的地方去。”
“什么地方?花前月下,还是天上人间?”
“去你的。”桑原骂道:“你见过去洗脚城过端午节的啊。我呢,怎么说……经历了长时间的艰苦奋斗,最后,终于跟我们家老傅修成了正果。来,立刻给我呱唧呱唧!”
石远恩安静数秒,最后有力无气地呵呵笑了两声,又敷衍地拍拍手:“哦哦,恭喜桑总喜提男神,恭喜。”
“怎么,我找到对象了,你还不高兴?”
“哪能啊。”石远恩郁闷地说:“我只是不想喊傅知淮舅妈。”
这通电话没打多久,桑原急着玩新买的游戏,要挂断。石远恩最后快放下电话的时候,忍不住又冒出句:“桑原,我真没想到,你心里竟这么能藏事。”
桑原把苹果核弹到垃圾桶里,慢悠悠地说:“能藏事吗?也不是吧。只不过特别喜欢、特别珍惜……不乐意成天挂在嘴边给人看而已。”
本来,桑原想的是放假第一天就去找傅知淮,可这未免显得他太急躁了些。早上醒过来,桑原摸到手机,闭着眼睛给傅知淮打电话。
第一通第二通第三通都没接,等桑原九点多钟站在后院里浇花的时候,傅知淮自己打过来了:“桑原。”
“男朋友,大早上干嘛呢?电话都不接。”桑原提着水壶在花圃间晃荡,有点不高兴地压着嘴角。
“不好意思。”傅知淮拿脊背抵上房门,端着水杯走到桌边坐下:“之前我妈在旁边。”
“哦。”这的确是个很好的理由,可桑原却更郁闷了。
他自己是十四五岁意识到性向跟别人不同的时候,就主动跟家里出柜了。姐姐桑珠儿很支持,父母则狠狠冲他发了通脾气,还为此深夜密谈好几回。
最后,那二老深刻地认识到了“生儿子不如生块叉烧”这一事实,便把桑原独自撂在国内,跑出去拓展国外业务,顺便补上多年前约定好的环球旅行。
所以桑原的恋爱路,可以说几乎没遭到过家里的反对,更没承受到什么压力。
但这并不代表,桑原就理解不了别人的苦处。
就拿傅知淮来说。品学兼优的一个大帅哥,一路顺风顺水长到现在,突然跟个男生谈起了恋爱……桑原很清楚,要是他家里人能一下子就接受,那才是奇了怪了。
虽然也知道不太可能,可他还是忍不住要幻想,要是傅知淮以后出柜了,自己会不会让他的父母满意呢?
“作业写完了吗。”傅知淮一句话把桑原拉回现实,叹了口气,老实回答:“还没呢。”
“那你现在写。”傅知淮放下杯子,随手抽了本书打开翻看:“不会的题目,可以问我。”
桑原啧了声:“好不容易放个假,就不能先把作业放一放?咱俩正经说会儿话不成吗?”
傅知淮顿了几秒,才笑着问了句:“你想说什么。”
“男朋友,昨天回去了有没有想我呀。”桑原倒在花圃旁边的摇椅上,仰头,隔着花房的玻璃天顶看了看太阳,慢慢放软声音:“下午出来玩好不好?今天天气挺好的。”
那边,傅知淮迟迟没有说话,像是在犹豫该先回答哪个问题。
桑原对待万事都耐心有限,唯独在傅知淮这里可以有例外。他晃着摇椅,等啊,等啊,感觉自己胡子头发都要白了,才听傅知淮轻声说:“你,想……去哪玩?”
周六下午,市图书馆人不算多。桑原捧着两杯奶茶,静悄悄跑上二楼,在许多书架之间穿行,最后终于找到倚在角落里的傅知淮。
二人靠近,傅知淮放下书抱了他一下。桑原不高兴地仰头索吻,于是两人挨得更近,依偎了十几秒。
松开傅知淮,桑原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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