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让谢怜看得有点想笑,摇了摇头,心想风师应该不会在这里玩耍,还是去那些给女鬼修面的美容铺子里找找吧。
他的确本该就这么走了的,然而,鬼使神差地,没走几步,他又回过头,走了进去。
赌坊大堂,果然爆满,人头攒动,大笑与哭喊齐飞。谢怜刚走下几级台阶,忽听一阵惨叫,他定睛一看,四个面具大汉抬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那人仿佛痛极了,被抬着还在兀自挣扎狂嚎,沿路走沿路狂飙鲜血。原来,他两条腿都被齐齐切断了,血流如注,而有一只小鬼正一路紧跟着,贪婪地舔舐地上的血迹,舔得干干净净。
如此恐怖的景象,赌坊内却没有任何人回过头多看一眼,仍是都在呐喊着、欢叫着、打滚着。不过,原本,在这里玩儿的,大多数也不是人,是人的话,也不是普通人就是了。
谢怜侧身,让那四名大汉抬着人走了出去,继续往里走。一个戴着笑脸面具的小鬟迎了上来,笑道:“这位公子,你是进来玩儿的吗?”
谢怜微微一笑,道:“我身上没带钱,可以只看看吗?”
以他的经验,通常进店里说这种话,那都是要被人轰出去的,没钱你进去干什么?然而,那小鬟却嘻嘻地道:“没带钱没关系呀,在这里玩儿的人,赌的大多数都不是钱。”
谢怜道:“是吗?”
小鬟掩口道:“是的呀。公子,请随我来。”
她对谢怜招招手,袅袅娜娜地在前行着,谢怜不动声色地在后跟着,四下打量。
这间赌坊无论在外看,还是从内看,都是华丽而不浮夸,艳丽而不艳俗,几乎可以说,是一座颇富品味的建筑了。那小鬟把谢怜引到大堂最后,在那里,有一张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长桌。谢怜刚靠过去,便听到一个男人道:“我赌我一只手!”
围观的太多,谢怜挤不进去,只能站在外面听。忽然,他听到另一人懒洋洋地道:“不需要。别说一只手,便是你这条狗命,在这里也一钱不值。”
一听这声音,谢怜的心忽地一提。
他默念了一声:“三郎。”
方才入耳的,的确是那少年的声音。然而,比他记忆中的,稍稍低沉了些。
但,正因如此,那声音更加悦耳动听了,即便是在四周围观的嘻嘻哈哈的笑声中,这声音也清晰至极,穿透了人声鼎沸的赌坊,直击入他耳底。
谢怜抬起头,这才发现,长桌之后,有一面帷幕。而帷幕之后,隐隐能看到一个红衣身影,闲闲地靠在一张椅子上。
第36章隔红云赏花心堪怜
花城这句话虽饱含轻蔑之意,极不客气,但他一开口,那男人任由旁人嘲笑,也不敢多辩。领谢怜前来的小鬟道:“这位公子,你今天可真是好运气。”
谢怜目光未曾转移,道:“怎么说?”
小鬟道:“我们城主很少来这里玩儿的,就是这几天,忽然才来了兴致,这难道还运气不好么?”
听她语气,显是对这位“城主”极为倾慕,极为推崇,只要能见到他,便是莫大的幸事了,谢怜忍不住微微一笑。
帷幔是轻纱,红影绰绰。此等风光,一派旖旎。红幕之前,还站着几名娇艳的女郎,执掌赌桌。谢怜原先打算就站在外面看看算了,听到花城的声音之后,开始试着往里挤一挤,但还是没有先做声。他挤到里三层,终于看到了那个正在赌桌上下注的男人。
那是个活人。谢怜并不惊讶,早便说过,鬼市里不光有鬼,还有不少人间有修为的方士,有时候,一些垂死之人,或心存死念者,也会误闯入。这男人也戴着面具,露出的两个眼睛爆满血丝,红得像要流血,嘴唇发白,仿佛许多天不见阳光,虽然是个活人,但比在场其他鬼还像个鬼。
他双手紧紧压着桌上一个黑木赌盅,憋了一阵,仿佛豁出去了,道:“可是……那为什么刚才那个人可以赌他的双腿?”
帷幕前一名女郎笑道:“刚才那人是神行大盗,他一双腿轻功了得,走南闯北,是他安身立命之本,所以那双腿才值得做筹码。你既不是匠人,也不是名医,你的一只手,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男人一咬牙,道:“那我……我赌我——女儿的十年寿命!”
闻言,谢怜一怔,心道:“天底下竟然真的会有父亲赌自己孩子的寿命,这也行吗?”
帷幕之后,花城却是笑了一声,道:“行。”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声“行”里,谢怜听出了一缕森寒之意。
他又心道:“三郎说他一贯运气好,抽签也都是上上签,若是他跟这人赌,岂不是一定会赢走人家女儿十年的寿命?”
刚这么想,便听长桌旁的女郎娇声叱道:“双数为负,单数为胜。一经开盅,绝无反悔。请!”
原来,花城根本不会下场去赌。那男人一阵乱抖,双手紧紧扒着赌盅,一阵猛摇,大堂里稍稍安静了些,骰子在赌盅里乱撞的声音显得愈加清脆。良久,他的动作戛然而止,然后,便是一片死寂。
过了许久,这男人才很慢、很慢地撬起了赌盅的一角,从缝里偷看了一眼,那双爆满血丝的眼睛突然一瞪。
他猛地一掀木盅,欣喜若狂道:“单!单!单!我赢了!我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
围在长桌旁的众人众鬼想看到的可不是这样的结果,均是“嘁”的一声,拍桌起哄,大是不满。一名女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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