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叔叔阿姨选择了在他们旁边安营扎寨,双手捧着各种速食产品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的酒精锅,一副我不羡慕不嫉妒只是看看而已的表情。
何欢只抬头看了一眼就从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挑挑眉,无声笑了。
他不是不知道姚期的控制欲有多强,何况是野营这种随时可能发生危险的事儿,怎么能不派人跟着。
江河不得不打招呼又实在不知道如何狡辩,只能左顾右盼道:啊,小公子,今天的天好蓝啊……
何欢仍是笑:辛苦了,不仅得做好助理还得上天捞月下海捉鳖。
众人闻听“小公子”三个字猛然想起公司年会上那个被护在姚期身后旁人只能远远看一眼的少年,忍不住面面相觑然后投来注视的目光。
两个人默契地什么都没提回到各自的阵营
殷超正坐在一旁看别人三五成群聊得火热,看见何欢回来,问道,认识吗?
“嗯,以前的邻居。”何欢随口胡诌。
殷超眨眨眼,说,你这个邻居还是很有童心的。
“嗯?”
殷超指指身后,何欢转身,赫然看见江河正把他的唐老鸭抱枕从背包里拿出来。
人事部一个刚来的姑娘显然对董事长助理江河的形象没有正确认知,忍不住问了一句,出来露营不应该挑最重要的东西拿吗?千里迢迢背着这个不沉吗?
江河一脸委屈地拍着手里的抱枕:没有它我会失眠……
何欢默默地擦掉了自己头上的汗,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脑壳疼啊脑壳疼。
第二十二章
那晚空中无星无月,沉沉的夜色笼罩着大地。高高的山丘上,两个少年相对而坐,隔着升腾流转的火光,留给彼此一个轮廓熹微的剪影。
他们相熟不过半年,相处模式却像多年朝夕相处的老友。
想起明日就要回学校何欢忽然记起一个人,随口问,和那个非要把校徽给你自己被在校会上通报批评的姑娘还有联系吗?
“我郑重其事地道过谢。现在两不相欠。”他如此说,实际上已经忘了那个因为和他对话紧张地面色通红的姑娘的脸。
何欢撇撇嘴,以一个损友的身份吐槽道:你总是一张冰山脸,偏偏女孩子还前赴后继要把一片热忱送过来。
殷超看着渐渐萎靡的火苗,沉默了两秒,说,其实我很想知道如何才能做到像你一样快乐,不怨不恨,时时笑着。
何欢一滞,说,班长,我不快乐。
他面容淡然如旧,修长的手指却握在一起,关节微微发白。这是话题触及心中柔软地带时何欢会有的下意识反应,除了殷超,无人知晓。
那个瞬间,殷超忽然想起身走过去把这双手握进自己手里,告诉他,你关心姑娘怎么想,我却只关心你怎么想。
但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到身后的灌木丛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踩碎落叶的声音。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各自成火堆上拿了一根燃地正旺的棍子,缓步移过去。树后的人许是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干脆挂着一张尴尬的笑脸走了出来。
“呃,我想你们知道人有三急……”
何欢抬手看了一下表,语气轻佻道:江助理,年纪这么大了学我们熬夜真的不虚吗?
江河脸皮厚如地壳面不改色地说,起夜,马上就回。
殷超皱了一下眉,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拉着何欢走了。
江河看着两个人进了不同的帐篷才隐隐松了一口气,为自己起夜的时间点选得刚刚好而庆幸。
第二天早上微雨,还没出帐篷的一群人就得到消息说,本来为期两周的春游提前两天结束。理由是假期和一个主课老师的工作行程冲突,需要调课。
姚期如预料中的那般准时出现,说的是过来关心下属,脚步却径直朝何欢而去。
江河仿佛对他挂着羊头卖狗肉的行为早已习惯,只看了一眼停在路边的劳斯莱斯魅影就带着一帮苦逼哈哈的下属坐上了旁边的大巴车。
姚期站在车子旁边,一身正装衣冠楚楚,袖口是私人专有高定白金,衬衫领口却微微发皱,端的是刚刚下了夜班的精英商人模样。
看见何欢拎着大包小包从山上下来也没有过多表情,只微微颔首示意。
虽然早知道他会来,何欢却一直没想好该如何介绍,正在兄长和叔叔之间游移不定,就听殷超问,你的另一个邻居?
“嗯……算是吧。”何欢望着远处的人,抿了抿唇。
殷超停下脚步,沉默了片刻,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问,小欢,和一个基本陌生毫无牵扯的人住在一起不会感觉奇怪吗?
何欢顿住,他知道,知道多少?
殷超没有注意到他表情的异样,自顾自又说了一句,血浓于水的关系都随时可破,我想知道近乎陌生的关系如何信任?
殷超说得太认真,何欢几乎就要以为他在暗示什么。但随后殷超就轻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马路对面的人一直在等着。
何欢从殷超手里接过东西,目光定在他脸上,但却什么都没说,迈步走向一旁早就等着的人。
长埋地下的真相在经历了那么多年的风吹雨淋之后终于掀开一角,露出了端倪。
姚期迎上来,看着何欢笑,满目欢喜地说,你说你可以照顾自己,但我不放心。
他是利益场里的常客,见多了人来人往,拿捏起笑容来永远轻车熟路无懈可击。他笑,便如九天夜阳,给人一种被深情包裹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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