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一路烫到胃里。
他感觉脑袋里炸开了锅:他发现了?他怎么知道人是我派去的?他会不会恨我?那群废物,不晓得要毁尸灭迹吗?
“你没看报啊?正月十五晚上的事。”
涂延心脏突突乱跳,强装镇定道:“哦,嗯,好像听过这事,凶手找到了吗?”
“找到个屁!”孟成蹊把叉子一摔,翻了个白眼忿忿道,“妈的那些个巡捕,都是吃干饭的,大半个月了都没抓到人。”
“你再催催,说不定过几天就有眉目了。”
“难说,巡捕房的人势利的很,婉君老家不在这边,家里人又联系不上,他们根本不想费心去查。要么这样子,你帮我打听一下,好伐?”孟成蹊歪头注视他,一副与他本身不相符的极诚恳的样子。
“我?”涂延不解地指指自己。
“你人脉广,找你那些弟兄们下去问问,总比我这无头苍蝇一样乱闯有希望,是不是?”
涂延方才一惊一乍的差点要被自己吓死,听了他的话放下心来,拍拍胸脯正色道:“行呀,包在我身上。”
“涂延,你真够朋友。”孟成蹊冲他乐了,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晃得涂延眼睛发花。
他忍不住酸酸地问道:“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女的?”
“倒也没有。”孟成蹊实话实说。
“那你为什么对她的事如此上心?”
“婉君当初跟我好,只是因为我入了她的眼,从不图我什么,倘若她死得不清不楚,我会心里难安。”
“嗬,人死如灯灭,想那么多作甚。”他大模大样拿起菜单往脸上扇风,装作怕热的样子,脑袋里却转得飞快:回去赶紧让人找个替死鬼出来,他娘的,吓死老子了。
两人愉快地在咖啡馆门口分手,那地方离孟楚仪学校很近,孟成蹊看时间差不多,决定去接妹妹放学。
他在校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天黑都没看见孟楚仪从里面走出来,觉得有些蹊跷。打电话给家里,仆人说小姐还未回家。他左思右想放心不下,找门卫借了电话,给楚仪的同班同学方竹韵拨了过去。
方竹韵听到是他,惊讶道:“楚仪不是请了一周的病假吗?”
“什么?她这些天都没来学校?”孟成蹊想起早上才见过的妹妹,面色红润不像有病。
“是呀。”方竹韵心想他这话问得好生奇怪。
孟成蹊挂了电话,心急火燎地往家赶,不巧在家门口碰上了孟楚仪。
他气冲冲问她:“你去哪里了?”
“我在学校啊。”他的好妹妹一脸无辜地回答。
孟成蹊甩袖子走进屋里,心里一阵难过:楚仪长大了,有秘密了。
第11章
这年的春天来得格外迟,二月的春风刚裁出枝头细细的嫩芽,蛰伏的寒流一泻汪洋,从北至南浩浩汤汤而来,江浙一带竟落了大雪。连雪三日,刚种下去的庄稼在地里烂了根,运输粮食的道路又多有不通,未几,苏北一带饿殍者数百。
孟成蹊冒着寒风出了门,他在永安百货公司买了不少礼物,精选大大小小十来件物什,统统装在雅致精美的盒子里。检查过目后,他让商店的伙计讨一辆车子,直接送到涂公馆。杀害白婉君的凶手于两日前落网,涂延算得上是功不可没,孟成蹊可得念些他的好。
送礼的任务既已达成,孟二少爷果断打道回府。天气冷得骇人,他坐在冰窟一样的汽车里,冻得牙齿咯咯打架,一哈气就是一股白雾。车子经过静安寺路的凯司令,孟成蹊想起父亲爱吃这家的栗子蛋糕,吩咐司机停车,亲自下去买了两块。
从蛋糕店出来,他听到有人叫他名字,闻声而望,街对面的青年男子,一袭黑色西服套在衣裳架子般的身上,挺鼻如峰,剑眉入鬓,深褐色的眼睛似笑非笑。
孟成蹊骤然止步,不自然地嗫嚅道:“沈大哥,新年好呀。”
他因为孟重迁拒绝沈家的事,怕沈慕枝心里头迁怒自己,故而刻意躲着对方,几十天来连赌场都不敢去,生怕见面尴尬。如今沈慕枝大大方方主动和他打招呼,倒显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沈慕枝迈开长腿几步走到他面前,温热的掌心触碰孟成蹊冰凉的手背:“成蹊,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我正好有事想找你,咱们找地方坐坐。”
“好好。”孟成蹊看他坦坦荡荡的态度,愈发自惭形秽。
两人就近找了间咖啡馆促膝长谈,等出来的时候,孟成蹊已经成了上海商会雪灾救济募捐大会的筹办者之一。
三日后,雪灾救济募捐大会如期举行。大会请了形形色色七八百人出场,从平头百姓到各界名流,座无虚席地挤满了整个礼堂。
大会的场面相当闪亮,上海商会会长亲自主持,还邀请了副市长致开幕词。打头阵的是几位商贾巨擘,他们带价值不菲的藏品来现场拍卖,拍得的钱作为善款捐出。随后,由会长领头,各单位以公司的名义捐出款项。这还没完,重头戏在后头,组织者以表演节目的形式对与会的百姓进行劝募,登台者除了大红大紫的明星,更有八卦小报爱报导的商界名人。
孟成蹊也是今日的表演者之一。他在巴黎求学的时候,结交过一名英国来的魔术师,出于兴趣,他特地跟对方学过几个月的皮毛功夫,技术不深,用来骗女孩子的欢心绰绰有余。哪晓得这门蹩脚手艺居然有派上用场的一天,真可谓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在后台换好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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