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初一,不知道生父是谁,从小被人指指点点骂野种,母亲死后为了生活跟着一个地痞混社会,似乎无拘无束很自由。”
他这不算看法,只算复述了一遍角色的生平,方戎身子微微倾向祝夏,耐心地问:“对,他是这样的人,你觉得演他难哪儿?”
祝夏犹豫了一下,答道:“好像没有哪里难。”说完觉得这个回答太厚脸皮,自嘲地补充:“我初中的时候也算个混混嘛。”
余琳琳皱起眉,祝夏这是新人常有的毛病,想的太简单,找不到问题,结果真刀真枪演起戏来就抓瞎。
但方戎继续循循善诱道:“你看完剧本,有没有想不通的地方?”
还真有,有一个地方祝夏琢磨了很久,他忽然看向傅泽明,疑惑地问:“吕恩是不是恨小狗?”他像替“小狗”在问“吕恩”。
这是剧本内容,徐子良终于碰到一个自己能解答的问题,正高高兴兴要说话,方戎却对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开口,大家都看着傅泽明。
傅泽明说:“我不知道。”
祝夏没想到傅泽明答不出来,愣了愣,便等其它人回答他。
方戎却“啪”一声拍了下自己大腿,站起来说:“行,散会,你们自己在屋里的时候也多讨论讨论、对对戏,尤其是祝夏,别老想着拉小傅玩。”
祝夏满心莫名其妙,问:“吕恩到底恨不恨小狗,就不说了?”
方戎把手一摊,笑道:“吕恩恨不恨小狗,是他们的事儿,你们得自己琢磨,等什么时候琢磨透了,咱们就来拍杀人那场戏。”
第九章
幸好杀人那场戏的场次相当靠后,因为等开机仪式过去,角色定妆都定完,祝夏和傅泽明还是没有讨论出,“吕恩”到底恨不恨“小狗”,讨论这件事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两人交流增多,变得更熟悉了点。
按照剧组的安排表,正式开拍后,头三天祝夏没有戏,但方戎说他演技太烂,要求他每天都到片场学习前辈的演戏。反正回酒店也没什么好玩,祝夏现在对拍电影的所有事都新鲜,爽快地答应。
前期拍的是在别墅里的戏份,剧组没有租到合适的别墅,就要靠棚内搭景布置。搭景费时费工费钱,拍完这个景还得拆掉搭其它景,统筹会根据演员档期等因素,尽量把相同场景的戏安排在一起。
马上拍摄第一场,摄影棚地上散着各种电源线,灯光组在调试灯光,道具组在核对置景,这场是“成玉珍”和“吕培民”的争吵戏码,卢云波和谭萍正在化妆,傅泽明下下场要演,在争分夺秒地背台词。
祝夏坐在方戎身后看剧本,谭萍饰演的是“成玉珍”,“吕恩”的母亲,年轻时被“吕培民”的花言巧语迷昏了头,婚后发现丈夫并不爱自己,慢慢变成一个傲慢刻薄又敏感绝望的贵妇。而卢云波演的是上海富商“吕培民”,年轻是个靠老婆上位的小白脸,油滑市侩又自私自利,最爱的只有面子和钱。
“吕培民”和卢云波的性格差得相当多,谭萍平时也很恬淡,祝夏非常期待舅舅和谭萍会怎么演。
摄影棚里严禁烟火,灯光摄影演员全部就位后,方戎将一根没点燃的烟从嘴里拿出来,在监视器后说:“开机,打板!”
灯光师调出黄昏的光线,橙红又偏一点黄。
布置成书房的环境里,卢云波站在书柜前背对镜头,两只衬衫袖子胡乱地挽起,谭萍穿着丝绸睡衣靠在软椅上,脚边卧着一条小白狗。
摄影棚里一片寂静,谭萍的姿态慵懒而放松,在慢慢翻一本诗集,所有人都在看她,她却用眼角余光关注卢云波。
卢云波忽然转过身,他本该一丝不苟的发型中散出几丝碎发,神情极度不耐烦,勉强按捺着怒火说:“我不管你,你也要给我留面子,风言风语都传到我耳朵里来了。”
卢云波转过来之后,谭萍反而一眼都不看他了,将诗集翻了一页,用软软的吴音道:“样叼狗还晓得要讨唔欢心,侬哩狗都弗似,哎好意思吆面子啊?”
“咔!不太对。”方戎说。
卢云波和谭萍立刻从角色状态出来,等导演说话。祝夏完全看傻了,他实在不明白,人要怎么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忘掉自己,完全变成另一个人?而且哪里不对,他们明明演得超级好啊!
方戎趿拉着人字拖走到书房置景里,对谭萍说:“谭老师,让成玉珍多恨一些,她不是一个够聪明的女人。”谭萍稍微一想,应了声好。
片刻后,方戎坐回监视器后,所有人再来一遍。卢云波转过身来说完台词,谭萍吊起眼瞥了他一眼,神情中带着故意为之的轻蔑,软软地道:“样叼狗还晓得要讨唔欢心,侬哩狗都弗似,哎好意思吆面子啊?”
卢云波终于忍无可忍,抬脚踹向小白狗,手臂肌肉线条绷紧,暴呵道:“别跟我说上海话!”
小白狗哀鸣一声从女主人身边跳开,跑出镜头,谭萍霍然起身,软软的声调变得尖利无比:“听了塞多年了,以载听不得?踢伊组撒,当唔啊!”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是痛是恨是厌烦是麻木,独独没有爱。
方戎说:“咔,过了。”剧组里有些工作人员跟卢云波或谭萍合作过,有些人还是第一次见真佛,现在被两人的现场功力震住,都“啪啪”鼓起掌。
祝夏也在鼓掌,他不敢想以后自己在镜头里是个什么鬼样子,可能连那条狗的演技都不如吧。
下一场是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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