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神了。”
“这一切不过是另一群人编造出来的谎言,我为什么要信?”楚晏微微一笑,继而抬手扯下了头上金冠。
穆尼大骇:“你做什么!”
话音未竟,那个在教众心里代表着无上荣耀的金冠,被楚晏丢落在地。
他的力道不重,只是随手一丢,仿佛只是抖落了身上一片微不足道的枯叶。这种东西,甚至都不值得他用力摔下。
金冠落地,声音震得穆尼头晕目眩。
楚晏叹口气:“穆尼,我要走了。”
穆尼完全僵住,半晌后才道:“你说什么?”
“我要走了,穆尼。”楚晏微微抬起头,看了看这无比熟悉的宫殿,“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你若不愿……莫里不是一直想争这个位置么,他也可以。”
“你怎么可以走!”穆尼不可置信地道,“洛萨,你是光明圣主,你是神派遣到人间的使者!你想让整个神教变得四分五裂吗!”
楚晏摇头:“不会的,有你在,就不会。”
穆尼一愣,强行压下自己激动的情绪,低低道:“洛萨!”
“还有一件事……有关忿怒相诀的记载,你一定要完全销毁。”楚晏顿了顿,继续道,“我回来的时候,一度想将这个谎言完全撕碎。可我又看到了山下牧民,这么冷的雪天,他们却冒着风雪一步步走到山上朝圣。沙漠里这样苦,若不是有着那光明来世的传说,很多人心里都会少了一份安然。我们教义,千百年前是欺骗的工具,千百年后好像已经不是了,它至少是给苦难者的安慰。所以我不想做得那么极端,我只想将那些还残存着的黑暗去除……穆尼,我并不是在亵渎神明,我只是不想再有人像你我的父亲一样,因为这个骗局而丧命。”
为了这种邪功,为了所谓的神明的力量,机关算尽,反目成仇……他们两人各自的父亲,最后都留在了茫茫黄沙之下。
穆尼明白了他这样做所求为何。
两人心念相通之后,楚晏弯起嘴角,轻轻道:“交给你了。”
而后他便要朝外走去。
“洛萨!”穆尼连忙叫住他,眼眶都发了红,他还试图做最后的挽留,“你是神教的光明,所有人都是为你而生,你不能走!”
这一次轮到楚晏沉默了。
穆尼对他的感情,他一直明白。
穆尼敬仰他,崇拜他,愿意献上自己的一切,完全是将他当作了心里唯一的神。穆尼曾经为了心中的神,将刀刺进至亲的身体里……可惜他并不是神。
“穆尼,你为的不是我。”许久之后,楚晏笑了笑,“你为的,是你所相信的神明。你比任何人都要虔诚……但你不是为我而生的,所有人都不是。你应该为你自己……你可以成为神教的光明,任何人都可以。”
穆尼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仿佛完全凝固。
楚晏回过身,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道:“也许这世上是有神的,你相信着那个完美、伟大、代表着光明的神,那就请你……让他真的变成光明的象征,让他真的能解救世间苦厄,让以前美丽的假象变成真正的光明。”
穆尼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可我已经不相信那些故事了,我无法让这个教派成为那个伟大的模样。”楚晏重新迈步,朝殿外走去,“穆尼,我走了。”
他踏着这条光明大道走进来过,如今又踏着它走了出去。
穆尼心中的神之子,从此消失了。
而楚晏走出殿门,将手朝着在等待他的柳静水递了过去。
“走吧。”楚晏感觉到那只手掌上传来的温度,不禁弯了眼眸。
过了很久,穆尼才慢慢从地上捡起了金冠,雪山上的冷风早已将金冠吹得冰凉。这个大殿里仿佛就只有他一人进来过。
从西至东,飞雪连绵不绝,到了那个山水温软的地方,雪就慢慢化成了雨。
碧峭十二峰的冬季十分温柔,没有寒风,没有大雪,花草没有完全残败,树木也没有完全枯萎。山间还是一片青翠,只是这色泽要比春夏之时稍稍浅些。
隐山书院里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回了家,这座山愈发冷清了起来。
而在柳静水的小院里,乒乒乓乓的响声接连不断,惊得树上的几只鸟都尖叫着飞了起来。
在此之前,的确有人在这庭院里比过武。可比武的那两个人都已经停下了,现在出现的这惨不忍闻之声并非是兵器碰撞所发出的,而是琴声,还是流深琴的琴声。
流深琴是柳静水耗费了两年心血才斫成的好琴,虽不是奇、古、透、静、润、圆、清、匀、芳这九德兼优的仙品,却也是诸德皆有的珍品了,发出的断然不该是这样奇奇怪怪的声音。
但楚晏让这不可能变成了可能,一通乱拨之下,流深琴发出的声音宛如鬼哭狼嚎,直吓得柳静水都险些没站稳。
楚晏托着腮,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那七根琴弦。
他并不是对乐理一窍不通之人,只是太久没碰琴,已经把柳静水以前教的那些指法全都给忘了个干净。加上他会的也就是个完全依样画葫芦的《凤求凰》,除此之外什么曲子都没记过,只能胡乱拨弄着玩,这发出来的声音就十分可怕了。
本来他也没想弹什么好听的乐曲,就是手痒了无聊了把流深当玩具而已。
柳静水刚走进院子,就被吓得差点没敢进门,楚晏倒是停了手,抬头笑眯眯地道:“回来了?”
柳静水这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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