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浓重模糊的水雾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形轮廓,我杀气森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家伙靠近,不管他是哪一方的海盗,既然遇上了,就别想活着通过。
“哈呼,哈呼,哈呼……”一个气喘嘘嘘的彪蛮大汉,涂满迷彩油的脸上,鼓着布满血丝的大眼珠,正像躲避追杀似的往前小跑着。
这家伙手里,抱着一把m40狙击步枪,即使海魔号上也有不少这种武器,但这个海盗强兵,却是海盗真王的手下。
我像一头隐伏在树冠里的花豹,死死盯着这个倒霉蛋儿一点点地靠近过来。
待到那个家伙的脑袋,还有两米便在我正下方略过时,我计算出攻击的提前量,蹲在树干上的身体向前一倾,如一只从高空俯冲下去的海鸟。
我掏下去的左手,一把揪住这个家伙后脑勺上的头发,往下扯动的同时,既迫使他扬起脖子,自己又控制了坠落的重心。
“唰”,我右手里闪动着寒光的刀刃,回旋式往后一抹,只见对方油腻腻的脖子里,登时显出一条十公分的血痕,接着便是汩汩的热血向外窜涌。
身子从树冠里甩下来后,我将俯冲的重力转嫁到对方身上,双腿借势骑在了索道的栏网上。
这个海盗强兵,只胸腔往前激烈地耸了一下,心脏里的惊吼,尚未透过喉咙发出,便给锋利的匕首截断。
我提起右腿,膝盖对准此人的小腹当的一顶,便将这个彪形大汉撞飞下了索道。
摔下去的海盗强兵的尸体,估计拍击在了厚重的腐叶层上,传来噗地一声闷响。
“砰,砰砰。”三条赤红的火线,突然从我附近的索道底下射上来,打得我头顶上的叶片胡乱纷落。
我立刻明白,身边这几棵望天树下,一定有某个狙击手,被突然掉下去的尸体惊吓到了,便估摸着上面可能有人的位置,侥幸地激射了三枪,意图再打下一具尸体。
幸好那个海盗强兵的尸身是被我斜着撞飞出去,不然,那三条火线极有可能伤到我。
我扶着如荡秋千一般的索道,急速朝后面跳开了几步,避免缭绕的水雾底下,那个愣头青似的海盗兵再又打几颗没头没脑的子弹上来。
可是,如此一来,我无法踩着索道继续前进,万一跑动中不慎踩落一块儿糟粕的木板,那个海盗强兵再朝上胡乱射来几枪,危险可就大了。
收回钩山绳,我将绳索一端牢固在树冠里,另一端缠在自己腰间。我蹲下身子,用刀刃尚淌着血水的匕首,从索道底端拆下一块搓板儿似的木片儿。
这木片潮湿半腐,黑漆漆的表面长满了绿点状的菌类,捏在手里黏黏糊糊很难受,但我此刻却生怕它掉落下去。
由于望天树的树干,类似笔直的白杨,我便用双腿盘夹在大树干上。
“呼,呼。”抱着长长的狙击步枪,我大口呼吸了两下,又眨了眨睫毛挂满水珠儿的眼睛,便将从索道上割下来的那块木片,往刚才尸体落下去的位置扔去。
“一,二。”我心里默数到二时,上半身往下一躺,夹紧树干的双腿稍稍一松,整个儿人如一只倒挂的蝙蝠,嘶嘶沙沙地从上垂直往下落。
脑袋一扎进迷幻缭绕的水雾层,那感觉就如没入深水一般,又如伞兵跳下机舱后,拉开伞包之前的一瞬间。
下降了足足九秒钟,眼前那股宛如进入桑拿房一般的白色水汽,豁然稀薄如丝,虽然尚有些黑乎乎的阴暗,但四周那些景物,以彰显出淡墨色轮廓,可以有效地映射在瞳孔上了。
“砰,砰,砰。”在我两点半的位置,三条暗火一般的直线,先后窜上了那片木板掉落下来的上空。
一个猫腰弓背像投鸡贼似的家伙,正夸张地仰着脖子,使劲往上面那层白雾里望,那副神态就好像他此时很饥饿,上面会掉下一个热气腾腾的馅饼似的。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间,我摩擦在树干表皮上的双腿,啪地一下缩紧,将身子定在二十米高处。
抱在怀里的巴特雷狙击步枪,在我一个仰卧起坐后利用腹外斜肌一扭,狙击镜孔中,t型准线便校对在一个黑乎乎的人脑袋上。
那片潮湿半腐的木板儿,与我一先一后相继落下来,当那个海盗强兵,对着木板上空激射三枪之后,想要侧过脸来,往我正上方的树冠里射击,他却惊愕地发现,这次下来的物体极为怪异,他已经意识到了,那团树干上垂直滑落下来的黑影,正是死神降临之后的第一声问候。
“嘣”。就在那个海盗强兵,想以最快的速度调转枪口,对挂在望天树半腰上的我射击,一颗带起一股劲风的子弹,嗖地一下窜出了枪膛,打进他的左眼窝。
黑乎乎的林子里,只见一个类似碗状的东西,从那家伙的脑袋顶上掀翻起来,打着转转斜直飞出去。
我很清楚那是什么,也很熟悉那种画面,那是一个人的头颅,被子弹的冲击力截成了两半儿,脑浆飞溅的同时,头盖骨翻飞出去了。
清理掉索道下的海盗强兵,我将步枪挂在背上,拽着绳子重新爬回了树冠。
以我估计,那个海盗兵不是主动潜伏进望天树世界底层的,他若是脑袋没毛病的话,活人绝不会往这种阴森腐败犹如人间地狱一般的古树环境下钻,除非不怕瘴气。
最大的可能,他兴许看到了可怕的事情,或被人追杀,才迫于无奈地抱着树干出溜到底下,但一时半会儿却爬不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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