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乌云散开了些,太阳投下微弱的影子,姜木远从厚重的衣袖中抽~出手遮住被阳光刺的有点痛的眼睛,“好歹也算个太阳了。”
夷县在西南,姜木远的家乡在东南,其实也不远,之所以十年没有回去,那是觉得没有什么牵挂。然而此时,姜木远竟有些痛恨起自己的狠心来,还好现在还不算太晚。
三日后,姜木远站在了姜家朱漆的大门前,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姜木远向前走了几步,轻轻扶上还没被太阳赛热的门环,微微弯起嘴角,转身看向身后站着的无晴,“你看,真好,它们都还在。”复又赶紧继续道:“你也在。”
门环拉起,落下,一声沉闷的响声透过了厚厚的铁门传进姜木远的耳朵里,余声久久不息......
铁门从里面被打开了,露出一双干枯的手,接着是一道苍老的声音,最后是一头银白的发,“请问您找谁?”
“郑伯。”姜木远轻轻唤了一声。
老人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不敢确定的,“少...少爷?”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对于某些人来说。十几年的等待,也不过是为了这一句。
郑伯激动地双手颤抖,拉着姜木远同样干瘦的手端详了好久,终于想起了什么一样立马放开,立马不见了踪影。随后院子里面就响起了他苍老却欢快的声音,“老爷,大少爷回来了!老爷,大少爷真的回来了!”
姜木远呆呆地站在门口,讷讷地看着无晴,“我是不是很不孝?”
无晴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现在还不算迟。”
自从姜木远没了踪影之后,姜父卧病多年,原本以为他在外面遭遇了什么不测,却仍然让人一直打听他的下落,当寻遍大江南北之后仍无消息之后,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平时吃饭都把被挺得直直的,瞬间却老了几十岁。中年丧妻,老年丧子,谁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如此一来,一点小风寒足以拖垮整个人。
所以当他听见郑管家扯着嗓子喊儿子回来的时候,心跳快乐几秒,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就要冲出门去。过了两秒之后,姜父平静了下来,闯了衣服下床,让下人撤掉任何能让别人发觉院子里有病人的痕迹。才吩咐郑管家去叫姜木远进来。
站在自己家门前,姜木远却胆怯了,他不敢自己就那样跨进去,他心里过不去那道坎,自从姜夫人去世后,姜木远觉得这个院子里已经没有任何自己可留恋的了。其实这些年他有后悔过,只是不愿意去面对罢了。就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犯人,但判刑的人并没有告诉他何时行刑,可是犯人知道自己要死了,每一天每一刻都在等待着煎熬,终于等到了那一刻之后,尘埃落定,犯人却胆怯了。
姜木远觉得,此时自己就是这个犯人。
“无晴,要不我们回去吧?”
“再等一下吧。”和无晴在一起这么多年,每一次焦躁不安时,只要他在身边,只要一句话,便可以让他内心平静下来。
“好。”然后门开了,开门的依然是郑伯,“老爷让少爷进去。”郑伯看了一眼姜木远身后的无晴,“这位是...少爷的朋友吧?”
姜木远很快答道:“是。”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很重要的朋友。”
无晴看着姜木远一副带女婿见爹娘的表情,无声地笑了笑,跟着姜木远进了门。
怀念地看着曾经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姜木远眼里水波泛滥,真好,一切还都在。
随着郑伯一路进了大厅,无晴止了步,温柔道:“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姜木远转身推开了屋门,姜父端坐于高堂,脸色看起来很不善,姜木远知道,此时他一定很生气,比小时候任何一次自己闯祸后都生气,毕竟这是自己闯的最大的一次祸了吧。
姜木远双膝一屈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父亲,孩儿不孝,来向您请醉了。”
姜父一拍桌子,“逆子,你还知道回来!”
“孩儿不孝,请父亲责罚。”姜木远轻轻磕了一个头。
“郑管家,拿拐杖过来!”郑管家一听到姜父传唤,立马推开门小跑了进去,跪在姜木远的旁边求情道:“老爷,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少爷已经平安无事地回来了,您就别再生气了。”
没有一丝动容,“拿来!”
郑伯知道老爷生气的时候谁都劝不住,只好默默起身去拿了姜家祖传四代的龙头拐杖,据说那是姜木远的曾祖母留下来的,那时候姜家家法非常严厉,不论谁犯了错都逃不过这根拐杖的责罚。那时是力量,如今却是威严了。
拿到拐杖,姜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姜木远,“”趴下,冷冷的两个字似乎不含任何感情,姜木远乖乖趴下。
“说,哪里错了?”一杖落下,姜木远微微颤抖,“不该这么久不归家。”
“还有呢?”第二杖落下,姜木远白着脸道:“不该弃家于不顾。”
“就这些?”第三杖落下,姜木远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就这些。”
“那我今天来告诉你,第一,不孝;第二,不义;第三,不忠。”姜父也是下了狠劲,每说一句就打一杖。
无晴在外面听着拐杖落下的声音,手心里渗出了汗,很想冲进去,但是一想到姜木远对自己说的“我想自己面对”便又忍住了。有些坎,必须要自己亲自去跨。
直到最后,郑伯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抱住了姜父的袖子扑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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